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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100章 牧羊人與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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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一踏出鈴蘭谷的瞬間就聞到了股刺鼻的氣味,說不清究竟是什麼,但幾乎要被刺激得流淚。

“是毒霧,”災禍剛想繼續說什麼,一轉身卻看到塔爾停在了原地,盯着地面一聲不吭,“怎麼了?”

“我要知道他這邊的狀況,”塔爾幾乎是在命令他,“留個分|身。”

災禍不知道他如今的狀況究竟怎麼樣,但聞言依舊立刻削下了自己的一隻手。漆黑的流體從斷面湧出,不過片刻時間就和斷肢融合,凝成了一個浮空的小球。

“太小了,我隻能做一些簡單的觸碰動作,”災禍道,“還可以傳遞聲音和畫面。”

塔爾皺了皺眉,又問:“能說話嗎?”

“容易被發現,”災禍如實道,“欺詐警惕心太高,我比不過。”

塔爾望了一眼卡什彌亞長廊的方向,思考了半晌後道:“那就照你的極限來。”

災禍笑了一聲,毫不猶豫答道:“得令。”

他沒有等到下文,塔爾像是靜止了一般站在走道之中,過了半晌仰起了頭。他伸手捏住了災禍的臉,這家夥人形時手感和真的人類一樣,皮膚溫熱有彈性,乍一看根本無法聯想到古代惡魔。他的發絲帶着溫度,看似柔軟,卻全都可以變成尖刺一般的武器。

災禍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其實在用一種很獨特的方式安慰自己的小主人。他沒有動,任由塔爾像看一件物品般看着他的身體、皮膚、五官和眼睛,連呼吸都停止了。他本就對人形的身軀并不熟悉,如今被這麼對待甚至還比之前自然些。

“小時候沒睡好,”塔爾沒頭沒尾地說,“我還沒涅亞長得高。”

花房裡的涅亞比他高出了三四厘米,看着也沒他這麼消瘦。塔爾的腦子裡現在全是亡靈之森裡星星點點的熒光,呼吸都還帶着那股濃郁的花香。

“你見到他了,”災禍抓住了塔爾的手腕,一雙眼睛在迷蒙的毒物中閃着金色的光,“所以很傷心?”

他感受不到塔爾的情緒,從他的主人離開深魇的夢境時就感受不到了。塔爾挪開了視線,但災禍從表情就能知道他的心思,他太好懂了。

“我的感知力更強,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因為情緒原因放棄任何一點優勢都是幼稚的行為,”災禍試圖說服他,但一無所獲,“塔爾……”

塔爾閉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把連接的路徑打開,我感受到了焦慮……很嚴重,”災禍幾乎是在求他,“别拒絕我。”

他還想說什麼,但下一刻就被塔爾捂住了嘴,拽到了一塊巨石後,一根手指豎在嘴邊,顯然是在讓他閉嘴。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一個衣着端正的男人憑空出現在走道中,推着銀質的餐車進入了愛瓦瑞克斯鈴蘭谷。

“我在他頸側。”災禍已經在虞影溯身邊潛伏好了。

“感覺得到,”塔爾頓了頓,随後當機立斷地下令,“跑!”

那男人看似并未發現他們,連視線都沒有往他們的方向有過分毫偏挪,但就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的刹那,狂風夾雜着濃霧從鈴蘭谷的入口處呼嘯而來。災禍手腕上的斷口瞬間化作盾擋在了塔爾面前,但在觸及沖擊波的瞬間就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而就在同一時刻,白金色的火順着地面的溝壑在風中凝聚成了漩渦,爆破聲席卷走道的瞬間,塔爾已然朝着卡什彌亞長廊狂奔而去。

那個男人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他進了鈴蘭谷之後并沒有回頭來确認他們的生死。空氣中的毒霧比之前更加濃郁了,一旦被侵蝕,屍體都會化作血水。塔爾有些頭暈,視線中的一切都帶上了重疊的虛影。他的腳步越發沉重,若非災禍拽着他或許早就倒在了半路。

毒霧終究還是有影響,塔爾喘不上氣,諸多不适疊加在一起讓他神識恍惚。

“停!”災禍猛地拽住了塔爾,“我聽見了羊群。”

深魇特地提醒過的事情絕不能忘,彌恩卷角羊的模樣不在他的記憶裡,但總歸應該離不開“羊”這個範疇。

前方不遠處的卡什彌亞長廊轉角傳來的不僅僅是此起彼伏的羊叫聲,還有角和角擊打産生的悶響。羊群顯然被焦躁充斥,沉悶的撞擊聲混雜着凄厲而憤怒的尖叫,仿佛一群即将失去控制的牲畜。

塔爾急停時幾乎将地面擦出火花,他單手撐着地,還沒來得及擡頭,熱浪便撲面而來。深淵烈焰築成了牆,但預料之中的沖撞卻遲遲沒有到來。塔爾從眩暈中艱難地尋回了自己的視覺,透過火焰看見了一個背影。烙印不知何時擋在了他身前,掌心中的一隻眼睛盯着他。

“别發呆,”那隻粉色的眼睛閃着令人窒息的光,“跟上。”

烙印手一揮點燃了毒霧,爆破聲順着寬闊的走道一路延伸至卡什彌亞長廊的入口。塔爾隻覺得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清爽了,毒霧徹底消失。他在極亮的光線中看見了一個牧羊人,站在頭羊的卷角上,周身被雪白籠罩。

“羊群離開了卡什彌亞長廊,”烙印皺着眉,“她什麼時候成了牧羊人?”

塔爾耳中出現了虞影溯那邊的聲音,災禍連視覺都與他共享了,一閉眼就能看見宴會廳的水晶吊燈。

“集中,”烙印瞥了他一眼,“你在聽什麼?”

“鈴蘭谷,”塔爾頓了頓,“聖湖之謠是什麼?”

“魔族賣得很好的一本故事集,欺詐發家緻富的髒東西之一,”烙印說着,把懷裡奄奄一息的盆栽放到了牆角邊,“我給你愛人那邊做了點手腳,希望他能自己發現。”

“手腳”的具體内容并不難猜,塔爾從虞影溯的滿嘴胡話中知道了個大概。虛假與真實颠倒,吸血鬼戴着那副無懈可擊的面具,在謊言之海中暢遊無阻。

化作流體的災禍冒出了一個頭,湊到了塔爾耳邊,一雙眼睛亮得幾乎要着火。地面的震顫逐漸強烈,塔爾聽見了災禍的低笑聲,他興奮極了。

“羊群在靠近,”災禍露出了他一嘴尖銳的牙,“我聞到了很香的氣味。”

塔爾耳邊出現了曲調聲,在火花的間隙中看見了吹着哨笛的牧羊人。雖然隔着火光五官看不真切,但她的身形輪廓和氣質與屍血之海高空的那個人相似至極。她手中的哨笛是控制羊群的利器,本就狂暴的幽谷生物在笛音中橫沖直撞,狂風随着哨音聚成肉眼可見的風刃劈開了火光。

烙印對付她并不費力,但要完全越過羊群到達不遠處的卡什彌亞長廊卻幾乎不可能。數以千計的卷角羊将走道填塞得密不透風,這是幽谷生物中最難對付的一種,它們生命力極強,隻要還殘留一口氣都能在短短數分鐘至内恢複如初。極緻的凝聚力讓它們随時可以因為同伴的受傷化作一群瘋狂的毀滅者,就連霜蘭幽谷中的石牆都阻隔不了羊群的沖撞。

但塔爾察覺到了不對勁,為什麼羊群全是有角的公羊?

災禍在低吼,他藏在黑色流體中的眼睛幾乎要燃出火,穿透力極強的金光已經照亮了一方天地。牧羊人自然不傻,哨笛聲引出的攻擊針對性十足地朝着光源而去。

“活靶子,”烙印的聲音帶上了笑意,“災禍,你對着一群公羊發什麼情?”

塔爾知道災禍這是在用另一種方法發洩他的狂躁感,但他很快就無暇顧及了。那股窒息的眩暈感随着笛音再次将他籠罩,眼前的霜蘭幽谷走道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數秒之後又化為了無盡的冰原。他本能地燃起了深淵烈焰,但周身的火被瞬間壓回了體内,他分明能感知到災禍就在身邊,可眼前卻看不見他的蹤迹。

“塔爾!”

“塔爾,浮空!”

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出現,災禍在通過連接呼喚他,而另一個聲音卻有些迷蒙。他沒有思考的時間,一雙巨大的火焰雙翼瞬間成型,拍打着把自己帶入了空中。記憶中的走道大約六米高,塔爾伸出手擋在頭頂,不出所料觸到了頭頂的阻擋之物。

他記得這個感覺,先前雪球在赫什麥因峰山巅欺騙霍恩時也用了同樣的招式,而牧羊人比起雪球顯然高出了不止一個等級。

『她和雪球有關系,别殺,』塔爾開啟了和災禍的雙向感應,『我在幻境裡。』

『好,』災禍的聲音從腦中傳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塔爾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容易就被幻境控制,他受到了毒霧的影響,讓牧羊人因此有機可乘。冰原幻境裡沒有穹頂,塔爾索性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最具有欺騙性的視覺。他眼前逐漸與災禍所見的景象重合,甚至看見了抵在通道穹頂上的自己。

『我現在是你的眼睛了。』

塔爾輕聲笑了,他攀在岩壁上,耳邊同時出現了身邊和鈴蘭谷裡的聲音。虞影溯的遊戲還在繼續,無趣又危險。

地面上足有一人高的彌恩卷角羊狂奔而過,羊群即将沖撞他們的瞬間,烙印化作了半透明的虛無體。她迎面穿過羊群徑直擒住了牧羊人的咽喉,但指尖觸到她的瞬間,一團灰燼卻取代了她的位置。

哨笛掉在了地上,被羊蹄三兩下就踩得稀碎,顯然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冒牌貨。塔爾在這一刻脫離了幻境的控制,耳邊灌滿了羊群的尖叫。

“幻象,”烙印低聲道,“又是幻象。”

她掌心裡的眼睛裡生出了無數粗壯的樹藤,一隻隻彌恩卷角羊被刺穿心髒串成了烤串,連瀕死的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就喪了命。羊群成了烙印發洩火氣的沙袋,這種幽谷生物雖然因為數量衆多而難以對付,但對于古魔來說卻不值一提。沒了笛音控制的羊群隻剩下了破壞的欲望,它們分不清敵人是否強大,隻知道用自己的角攻擊殺害同伴的兇手。

樹藤沒有給羊群喘息的機會,堅硬的末端直入地面,石塊碎裂形成了刀鋒一般的刃。塔爾燃起了深淵烈焰,火焰焚燒着樹藤上的卷角羊,但羊群踩踏着同伴的屍體,連沖撞的速度都沒有絲毫減緩。

這是一群不死不休的野獸。

地面上沒有塔爾的落腳之處,他攀在走道的穹頂上,周身的毒霧比起先前更加濃郁。烙印身後盡是被樹藤一擊斃命的卷角羊屍體,身前是它們源源不斷的攻擊。

“去卡什彌亞長廊找牧羊人,順便看看我的倒吊蓮是不是還活着。”

卡什彌亞長廊距離此處不過一分鐘的路程,烙印的屠殺行為讓她成為了羊群唯一的攻擊目标。

“走,”塔爾朝着災禍低聲道,“最快速度。”

災禍并未化作人形,但懸空飛行的速度比他們先前的奔跑快了一倍有餘。塔爾宛若一支離弦的箭,最終落地時不得不用火翼抵抗沖出去的慣性。他穩住身形後并未急着闖進卡什彌亞長廊深處,那裡分明沒有半點光亮,卻散發着十足滾燙的熱意。

塔爾皺着眉想看得更清楚些,終于在漆黑一片中尋到了些許的亮色碎點。

『弓,』塔爾說,『我試試。』

周圍沒有實現,直覺告訴他這裡沒有危險。但先前毒霧的影響還未完全消失,他預感到自己一進去就會被幻境吞沒,因此必須要做好十足的準備。

災禍知道他要試什麼,先前在赫什麥因峰的潦草火柱是塔爾那時對火焰掌控的極限,到了現在總該有點進步。但片刻之後的事實證明了控制這種事還是需要練習,他的法力存儲量比起先前提升了不少,可如今拉開了災禍化作的大弓,箭矢卻依舊沒有半點進步。火焰始終都在向外擴散,做不到真正意義上聚攏,也注定了箭矢的壽命在離開他之後隻剩下短短三秒。

但即使是三秒也足夠高速飛馳的箭矢照亮卡什彌亞長廊深處的景象,他看見了一棟化作黑炭的屋子,箭矢呼嘯而過的風将焚燒過後的殘骸吹散了,坍塌後一個白色的點轉瞬即逝。

『牧羊人,』災禍眯起了眼睛,『我想要她。』

塔爾讓災禍化作散鞭:『那就去抓。』

火焰足以打草驚蛇,塔爾目的就是如此。依照烙印的說法,卡什彌亞長廊僅有單側能夠通行,另一面是死路,最适合甕中捉鼈。牧羊人沒有多強大的力量,沒了哨笛的她或許隻是一隻束手無策的羔羊,除了幻境之外沒有任何武器。

『倒吊蓮死了,我看見了。』災禍忽然道。

『嗯?』

『我以前被它倒挂着吊在半空,烙印為此笑話了我很久,』災禍皺着眉,『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塔爾應輕聲應了,心裡卻覺得這不算壞事,倒吊蓮的死亡會是烙印對付欺詐的一個絕佳借口。

『但我看見了一個新的入口,』災禍又道,『新路,之前沒有。』

塔爾一怔,他忽然想到了先前的公羊群,問到:『确定?』

『确定,』災禍笃定道,『卡什彌亞長廊理應是單向通行,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條路是新開辟的,人為。』

開辟這條路的人或許是深魇,又或者是烙印,但絕不可能是欺詐。依照烙印的說法,牧羊人應當是欺詐的手下,或許和虞影溯面前那些人一樣是囚徒,又或者和寒音一樣。他不知道虞影溯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從鈴蘭谷裡出來,但聽着那邊的動靜……且不說虞影溯還在千方百計套欺詐的話,就算是這個破故事一時半會兒也講不完。

『他真能編,』災禍感歎了一句,『為什麼要這麼費事?那裡面全是欺詐的手下敗将,他們不會得罪欺詐,否則他們永遠得不到自由。』

『套話,』塔爾言簡意赅,『比如寒音。』

塔爾總覺得寒音不簡單,她的掌心壓在虞影溯手背上時顯然是有話要說,但絕不會是因為那個胡編亂造的故事而動容。虞影溯心裡的想法災禍察覺不到,但塔爾卻因為一些奇異的相似之處将寒音和牧羊人、甚至雪球聯系到了一起。

比如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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