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出大門,一副不取賊人頭顱誓不罷休的氣勢。
“将軍且慢!”副将拉住他道,“眼下這幫人已壓入天牢,左禦軍統領親自看守,想必是和祈王爺有關。”
“水祈川還沒找到?”章宴年沉下氣,“怕是……”話音未落,擡頭看到乘風從馬上下來。
“見過章大人!不知林小姐可是在您府上?”
“你是祈王身邊的那個……”
“在下乘風。”
“王爺現下在何處?”
乘風餘光掃了下周圍,搖頭道,“還未找到。”
章宴年即刻便明白他的意思,轉頭往回走,“進去再說。”
章宴年把他帶到書房,“此處安全放心說吧”
“章大人……”
“我知你不便開口,不問他人在何處,隻問是否安全?”
乘風點頭。
“那便好!”
“林小姐可好?”
章宴年歎了口氣,“很不好!”
林知妧做了一夜噩夢,在黑暗的地窖裡散發着惡臭,她的衣服已被全部扯破,衣不蔽體。身邊昏死過去的絲竹替她擋了好幾刀,不知是死是活。她叫着喊着,呼天喚地無人應,一陣濃煙進入地窖,嗆的她無法呼吸。
一個悶雷打響,她從睡夢中驚醒。明明是睡在幹淨的床上還是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在散發着惡臭。
她開始幹嘔,絲弦聽到聲響進屋。看到她胃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喉嚨灼熱難耐。朝絲弦筆畫一番,水端了過來。
“小姐,你說句話好嗎?”
林知妧将水一飲而盡。
“哪怕發個音出來也行啊!”
林知妧搖頭,又筆畫起來。絲弦看不懂,隻能拿筆過來。
【竹】她手上纏着布,字本來就不好看,這下子更像是幾條黑蟲趴在紙上。
“絲竹?”
點頭。
“還沒醒,但是已經不燒了,女醫官一直看護着,說過了今晚就安全了。”
林知妧松了口氣,絲弦道,“絲竹一定會沒事兒的。”
林知妧點頭。
“表少爺瞧你睡着便一直等着呢,我去請他。”
林知妧把她拉了回來,搖頭。
“表少爺擔心你啊,見一下吧!”
直接躺下蓋上被子,隻露個手在那擺。
絲弦無奈,“好不見就不見吧!”
林知妧把頭露出來,拿筆寫道,【照顧竹】
“知道了,我這就走,你需要什麼就叫我!!”
林知妧翻了個白眼,叫什麼叫,能發出聲音她還需如此嘛?!看到趕緊走的手勢絲弦退了出去。
山裡雖時常被霧氣籠罩,水祈川的身體卻好了許多,在新輪椅上能坐上小半日了。
“爺,這幾日泡溫泉是何感覺?”
“身上似乎暖了許多,也不像之前如此困乏。”
柴續微笑,“太好了,溫泉起作用了。爺,少思少慮心境變會穩,氣會流通舒暢……”
【少思!少慮!】
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少爺,腿沒有被人害成這樣,或許可以做到這四個字吧!小時候他與遠嫁的母親在宮裡生活,沒有觊觎過皇位也沒有想過招惹任何人,還是遭奸人所害。放棄皇子身份千辛萬苦才逃到清州,隐姓埋名才能活到現在。恢複皇子身份不過數月,這些人還是想将他置于死地。
如果不是未雨綢缪将柴續放在這裡,眼下早與母親團聚了。不報此仇,誓不罷休,他發過願,要把傷害過母親與自己的人碎屍萬段。讓他們也嘗嘗,渾身疼到昏厥是什麼滋味。
“爺,白神醫有了消息,過幾日便回來了。”
水祈川喝了口茶,手裡把玩着手串,那是林知妧送他的。
“今日的信還沒來?”
柴續朝屋外張望,“來了!”
默言小跑進了茅草屋,他的傷已好的七七八八,身體底子好又聽師傅的話,忌口塗藥一樣不差,傷口愈合的很快。
“乘風來的最新消息,我還沒看。”
知道主子巴巴等着小姐消息,一刻不敢耽擱。水祈川打開看了一眼,隻一眼,手裡的杯子摔在地上。
【小姐受刑渾身是傷】
默言看到這幾個字,腦袋嗡嗡響,他們怎麼敢對林知妧用刑?!
“主子……”
“出山”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徑直推着自己的新輪椅出屋。柴續攔下他跪在地上,嘗試說服他。
即使有百種理由,水祈川也還是兩個字:出山。
林知妧躺在床上睡不着,困極了的話能眯一會兒,但隻要不清醒就會做噩夢。夢裡她聲嘶力竭的叫着,那股惡臭使她不停作嘔。她胃口極差絲弦給她送的飯菜,最多吃一口。藥倒是願意喝,一頓不拉喝的精光。應該是喝了藥身上的傷口就不疼了。對于苦而言,她更怕疼。
“小姐,今天的天氣極好,出去看看吧?”
沒有勁兒不想動。搖頭,又躺下了。
“總是躺着不容易恢複,要那個什麼來着,呼吸……”
林知妧捂住她的嘴,指指窗外,從床上爬了起來穿鞋。
“今天天氣可好了,小姐從回來還沒出過屋子呢”林知妧一起身,一陣眩暈。
“小心!”
手腳發軟,渾身無力。傷口開始結痂了,動起來還很疼。不過躺着也不舒服,不可能一直呆在屋裡。踏出房門,耀眼的陽光強烈地刺激着她的眼睛,使勁兒睜開,俨然有了夏天的感覺。
似乎這個春天消失了,噩夢醒來已經入夏了。
“知妧!”章宴年看到她站在院子裡,很激動。
“感覺好多了?我看看,嗯,臉色好了些!”
她傻笑了一下算是給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