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中島敦更覺得疑惑了。
神威,有一把刀?
可是,上野江為什麼會知道他有?
……她到底在背着大家做什麼?
忽地,中島敦感到背後像是有什麼東西立了起來——思路還未明朗,心卻已經開始惶恐。
上野江一直是特殊的,這在武裝偵探社是一個無言的事實:福澤谕吉唯一對外承認的繼承人,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偶然的隻言片語,武裝偵探社裡唯一能夠和港口mafia平靜說話、甚至是以禮相待的人;乃至到後來,上野江遞出辭呈後,被異能特務科專門派人來問起。
放在那起霧的夜晚之前,中島敦雖然有所猜測,但也隻是因為上野江實力本身不俗,還有那特異的異能,再者,她很聰明。
總而言之,這個比自己年幼兩歲的前輩是個很厲害的人——能迅速夠掙脫糟糕的過去、将生活過的安定且有條的人,都是很厲害的人。
可是從霧氣散去之後——或者說是上野江殺死自己的異能體、從樓頂跳下去,被異能特務科的直升機接着之後,他的猜測就好像變了。
少女的特殊,是因為她身上有辛密。
——而虎的直覺一向很準。
想到這,中島敦的瞳孔驟縮,忍不住猛地起身,越過那方正的明幾将手捉住少女單薄的肩膀。
……江知道嗎?
不,事态發生到現在這一步,她肯定知道。
那麼……她付出了什麼?
為了隐藏他的秘密,院長付出了謊言和兇狠,他付出了傷痕和劇痛。那江呢?
她付出了什麼?
直到此刻,被隐藏在激逃與慌亂之下的注意力被中島敦拉扯出來,他手底下比以往更纖薄的軀體和她白皙得過頭了的膚色叫少年心底泛起了苦。
突地,洩了氣般,少年垂下眼睫,如日落夕陽的紫燦金瞳被陰影覆蓋,像落入了烏雲。
“……江,很累吧。”
少女愣了愣,任由少年扳着自己的雙肩,紫色的雙瞳升起了些水霧。
是肯定句的語氣。
相處幾年的默契,上野江瞬間就聽出了中島敦的未言之意。
她伸手将肩膀上的束縛揭開,輕聲解釋:“但是,這些是值得的。”
勞累是值得的,她所設想的東西在一步步實現,她的重要性也在一步步地上升。
她将會獲得她想要的一切。
上野江松開了中島敦的手,伸手向空中抓取,而後捏出一本豔紅封面的書本。
她勾起嘴角,語氣裡帶着幾分勝券在握。
“你看,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已選擇站在了我這一邊。”
原本低垂着眼的人虎在眼中捕捉到這一抹紅後,瞬間瞪大了眼,驚呼出聲:“「書」?!”
“對。”上野江點點頭,應道,“「書」在我手上。”
中島敦喜出望外,有些激動道:“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用、”
上野江迅速截斷他的話,否決道:“不行。”
她重新坐回沙發上,手中書本悄然消失,而中島敦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金發男人的身影。
“上野小姐連用「書」複活自己的母親都不願意,又怎麼會幫你們呢?”
中島敦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回頭,看着菲茨傑拉德嘲諷的臉色有些不知所措。
“菲茨傑拉德先生……”
少年的聲音不自覺地漸漸微弱,心底的疑惑再一次被填上。
這是怎麼回事?
不肖多說,菲茨傑拉德已經落座在唯一空餘的沙發上——這本就是他的地盤。
男人雙手交疊握着在身前,一副商人的精明姿态,神色卻丢失了過往的勝券在握。他眼神有些陰翳地盯在上野江身上,臉色緊繃。
“上野小姐,我和你的合作關系裡沒有幫你偷渡這一條吧?”
上野江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意思卻已在雙方心間了然。
什麼偷渡,她不需要。
菲茨傑拉德也自覺失言——自己還真沒什麼可以威脅這人的東西,有些口不擇言了。
氣氛沉默半晌,讓唯一被排除在狀況外的中島敦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緊張的摳着手,低着頭想要打破寂靜,卻又不敢開口。
現在的情況,恰恰說明昨夜那些來自菲茨傑拉德的幫助是因為上野江,他們能夠好好地坐在這,偵探社的大家還平安健在,也都是因為上野江。
……這種被付出的感覺,好沉悶。
上野江倒是沒有太受影響,隻是坐直了身子,擡眼看向菲茨傑拉德,說:“菲茨傑拉德先生,我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确定在橫濱可以找到「書」?”
她微眯起眼,通透的紫眸裡折射出些許精光。
“這麼具有指向性的情報,是誰賣給你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菲茨傑拉德有些反應不過來少女的意圖,隻是他皺起了眉,也沒有明确的回答。
“上野小姐,這不是你我直接能夠聊的話題吧。”
男人有意回避,上野江也不追問,反正她心中已有猜測。
費奧多爾活了上千年,連福地櫻癡都可以被他用假信息做局,曾經的「組合」為什麼不可以?他的目的也隻是為了找到「書」——為了接下來的一切。
她現在說起這個也隻是想通過菲茨傑拉德告訴他背後的人,她知道的很多,很多。
她輕輕地吐了口氣,才往下說道:“我想試試殺死陀思妥耶夫斯基。”
中島敦:!?
少年瞬間瞪大了眼,驚呼出聲:“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