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以及肯定,陸辰淼這個家夥根本不是什麼冰山似的高嶺之花,明明就是個深藏不露的悶騷,希望大家不要再被他的外表騙了!
阿蕪的提議見效很快,他們分頭在周圍搜了搜,果真還有其他血迹,自這灘最大的延伸出去,順着這個方向走,最終戛然而止,肖長悅擡頭望腳前,突如其來的斷崖驚地他下意識捏住身後陸辰淼的手臂。陸辰淼很順其自然地接住突然撞進來的人,并迅速把他朝身後扯去。
雪霧層層覆蓋,斷崖不見其底,站在這裡,根本看不透有多深,隻能感受到峭壁下仰沖而來的霜風,從衣擺下直鑽進來,冷如刀割的同時叫人頭皮面皮直發麻。
未知的才最令人恐懼,倒不如直接讓他們看清懸崖底下,不論百丈千丈或深不見底,也好過遮遮掩掩叫人捉摸不清。
三人衣擺皆讓風拱的獵響,血迹延伸到這止住,就隻有一種可能,中箭負傷的那人,從這裡墜了崖。
“會是誰...”驚吓過後,肖長悅感覺太陽穴兩側在被用力擠暗,眼皮不住跳動,心裡不住寬慰最後一絲底線:“不論如何,總不該四個人都下去了吧。”
陸辰淼感受到肖長悅的手在纏鬥,少年臉上卻還是克制的神情。陸辰淼的手勁瘦且寬闊,能将肖長悅的裹住大半,他拇指在肖長悅掌心輕輕摩挲,把抖動慢慢安撫下來。
“至少有了線索,好過盲目瞎尋,我們禦劍下去。”陸辰淼說着不做片刻猶豫,另隻手一握,天潋自清漣波動中現形。
肖長悅忙叫住他下一步動作:“不可!”
陸辰淼納悶回頭看他。
“我們不知峭壁深度,雪霧厚度和崖底景象,況且禦劍雖快,但載重小,也不好把控平衡,萬一這山崖太深,從中還藏匿着什麼危險,很難說不會出現意外。”繼而,陸辰淼看見此行黑玉納佩裡露面的第四樣玄器,表面看上去就是隻布包,肖長悅習慣性解釋:“這玩意叫拟作飛鼠,制作靈感就是我姐以前養過的飛鼠寵物,這玩意不能飛,但能帶我們順風滑下去。”
肖長悅拆開布包,展開裡面的東西,竟呈現一面将近兩丈長一丈寬的布,布料質地絕非一般,是一種既軟又堅韌的絲線織就,還很别出心裁地在布面繡了一對羽翼。原本在這張寬闊布料的包裹中,連着幾串粗繩,粗繩另一頭是一圈能扣在腰上的帶子。
正好三個腰鎖,後面兩個前邊一個,中間還串連一起,免得被大風呼得各自亂擺。
陸辰淼和阿蕪還在微愣的間隙,肖長悅已經興緻勃勃地把前邊的腰鎖扣在自己的腰上。回頭看另外兩人還沒有動向,催促道:“趕緊的,多耽擱一秒,雲绻師兄他們就多一份危險。”
“肖公子,這玩意,真的安全嗎?僅憑這塊布,就能承擔起咱們三個人的重量,平安降到谷底?”阿蕪心中有諸多懷疑,礙于肖長悅灼灼目光盯着,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前幾步,猶猶豫豫拾起一隻腰鎖,還是遲遲不敢扣上去。好像一旦扣上,自己的小命就注定交代在這了。
肖長悅恨鐵不成鋼:“你大可放心,我肖長悅做的玄器,沒有一定的安全保障,是絕不會随随便便拿出來用的。喏,看見傘布兩端的秤砣沒。”
阿蕪順着肖長悅指的方向看,确實有兩個陀螺狀的東西,不過是好幾面大小銅盤上下拼湊起來的。
“嘶,也不能說是秤砣,總之這兩東西有控制方向、平衡、重量和感應風向調整角度的作用。我手上拉的兩根繩連着它們,能操控他們運作。”肖長悅接着介紹。
雖然好些了,可阿蕪還是躊躇不決,與此同時,陸辰淼已經二話不說拿起最後一隻腰鎖,端端正正扣号在腰上。阿蕪看得眼珠子都要往外彈,陸師兄方才明明不也跟他一樣,皺着眉頭怔神。
實則陸辰淼并非因為害怕擔憂,隻是從沒見過這樣的玄器,内心驚喜好奇,且驚歎肖長悅花樣百出的頭腦罷了。
這下直戳阿蕪這邊的目光,從兩道,增加到四道。事已至此,還能如何,扣就扣呗,至少陸師兄和肖公子都是經驗豐富實力了得的英才玄修,就算真出了事,一定也有法子應付。
阿蕪眼一閉頭皮一崩,隻聽“咔嗒”一聲,腰鎖扣上了,命運的輪盤也自此轉動。
峭壁下不斷有風呼嘯而上,三人才準備就緒,身後耷拉的巨傘面就被風擡起了數尺,阿蕪忍不住驚呼一聲,肖長悅見狀,起了逗弄阿蕪的壞心思,幹脆趁着這股勢頭,縱深一躍,雪地濕滑,連帶身後兩人腳底也一齊騰了空。
驟然,整個峭壁嶙峋間、肖長悅和陸辰淼耳邊,擠滿阿蕪驚恐萬分的救命呐喊,又很快被雪霧淹沒,顯得悶悶的。
原本預料中急速下墜的失重感沒有傳來,阿蕪漸漸覺得自己的呼喊聲顯得有些幹巴起來,用勁全身力氣和勇氣睜開雙眼,周圍一片白蒙蒙,肖長悅拉着兩根鍊接“秤砣”的繩子控制方向與平衡,陸辰淼則和往常一樣,神色淡淡。
他們隻是在不快不慢地下降,這個速度恰恰好,壓根沒有他想象中可怕,說不定還是一開始決定禦劍更加吓人。
看肖長悅的樣子,操控的很熟練,應該練過不下幾十遍吧。阿蕪剛放下提在嗓子眼的巨石,就聽肖長悅恰逢其時地來了句:“嗯,看來這個拟作飛鼠試驗很成功,陸涯,這玄器其實我老早就做出來了,隻是遲遲找不到合适的機會和地方試用,現在看來,我的玄器成品集裡,又能納進一位新成員。”
然後,阿蕪又一口氣嗆到嗓子眼,雙腿不由自主開始打顫。眼看肖長悅現在操作的很穩當,可他是第一次驅使,難免不令人懷疑會出點狀況。
肖長悅和陸辰淼自然不知道阿蕪心緒,一個熟練興奮地架勢拟作飛鼠,享受身體浮空的惬意;一個就當在遊覽風景,面無表情觀賞以雪花霧晶為主的自然景觀。
阿蕪全程大氣不敢出,心髒拳擊似的錘着肋骨,反複默念祈禱趕緊到達谷底。
他再睜眼時,周遭霜雪氤氲的霧氣仿佛稀薄了不少,阿蕪即便再害怕,還是拗不過好奇心低頭往下看,透過幾層紗布般的白霧,谷底景象隐隐呈現出來,不過也隻能看到大緻連綿黑影和輪廓。
随着雪霧稀薄,氣溫好像也愈漸暖和下來,不再那麼寒冷徹骨。隻是一路下來,沾染了渾身霜雪凝冰,眼下耐不住化開,浸的衣裡衣外濕冷不堪。
陸辰淼已經忍不住開始蹙眉。
他們離谷底不遠,此時若是谷中有行人,在枝葉較稀疏的地方擡頭看天,但凡目力好點,不難發現常年因雪霧籠罩而陰寒的天空上出現一個奇形怪狀的影子,正慢慢降落。
采樵人沒有在意,像沒瞧着似的,背着竹筐繼續踏着石階前行,還挺着調地哼着曲調婉轉嘹亮的歌兒,路邊有溪流泉眼,擊打石塊上,恰好合上老頭兒的調子,像在伴奏。
到了一處較寬闊的地帶,圍欄竹籬中有一處院落,幾間高低錯落的竹舍,田地雞圈應有盡有,煙囪裡有炊煙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