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果然隻用了半個小時。
謝嘉南留下了他助理的電話之後就匆匆告辭。
沈同澤看了一眼正在記電話的舒媚。
“接下來的細節就交給你了?”
舒媚躊躇滿志地給沈同澤比了個OK的手勢。
沈同澤笑了一下。
舒媚是真的一點都不怕他。
明明剛才還安靜如雞,誠惶誠恐,謝嘉南一走,她居然開始耍起了俏皮。
記完電話,舒媚收回手機。
沈同澤看上去心情頗好。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舒媚說。
“幾個?”沈同澤挑眉,“你可真敢開口。沒興趣給你當老師。”
沈同澤越是這麼說,就越代表他會回答問題。
舒媚把握機會,直接開問。
“第一個問題,謝老爺子身體不好,為什麼謝嘉南會時間緊急?這和促成與心國的合作有什麼直接關系嗎?”
“他才剛回國。謝老爺子如果沒了,沒人能幫他壓住董事會。他需要一個快速且成功的合作案,迅速樹立起他在公司的威信,讓董事會那群老油條認同他有掌管公司的能力。”
“原來是這樣。”舒媚點頭,甚至從手包裡掏出一個小的筆記本,直接開始記錄起來。
沈同澤有些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
舒媚寫了一行字。
【促成合作的重要因素不光是有合作本身産生的經濟效益,還與合作方所處環境需求有關。有時候尋找需要的合作方比尋找條件合适的合作方更有用。】
這次沈同澤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舒媚特别認真地問他,“我寫錯了嗎?”
沈同澤更樂了,直擺手,“沒有沒有,你還挺有悟性。我隻是突然知道虞知為什麼會願意和你交朋友了。”
雖然從小的生長環境決定了她的眼界注定比較低。但她認真、聰明、真誠、不卑不亢。而且似乎還有一種魔力,讓人面對她的時候,很容易就卸下心防,說出,或者做出一些平常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
而這種感覺,恰恰就是他們這個圈子裡最缺的東西。
得到沈同澤的認可,舒媚記錄得更加認真了。
她豎起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幫諾博這個競争對手的說法是唬我的借口。”
沈同澤晃了下高腳杯,把裡面最後一點紅酒喝光。
“謝家可不隻有新晨。謝嘉南要站穩的,是在謝家的腳跟。還有,有些概念你不要搞混了。投資面料案不等于投資心國,更不等于幫助諾博。你覺得,假如心國實在沒有能力履行合同,對諾博有什麼影響?”
舒媚仔細想了想,好像真的沒有任何影響。
所有成本都是心國在負擔,諾博唯一提供的,就隻是他的品牌效應而已。如果心國沒有在六月份之前趕制出那批包,難道諾博就沒有六月新品了?
不可能的。
他們不可能會把所有雞蛋都放進心國這個小籃子裡。
就算沒有心國,他們的六月新品頂多也就是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款式而已。說不定對于這個結果,諾博會更加開心。
畢竟最開始,心國這條産品線對他們而言就不是什麼重要的決策。這一切都隻是舒國慶的主張罷了。
對于諾博而言,更多的心理是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反正他們也不需要付出什麼。
這樣一思考,舒媚頓時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投資面料案,周期短,投資少,回報高,對諾博和羅森塔的影響小到幾乎忽略不計。”
“而投資心國,周期長,風險大,還會對羅森塔的市場産生沖擊。說到底,于我而言,需要的隻是一筆可以救回心國的資金,至于這比資金是投給面料的,還是投給心國的,對我沒有差别,但對于謝嘉南來說,差别很大。”
“孺子可教也。”沈同澤點頭。
他站起身,想要去結賬。
“稍後我會讓文森的面料負責人聯系你的。”
舒媚疑惑地擡頭看他。
“你要走了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沈同澤眯了眯眼。
“你問。”他重新坐下來。
“第三個問題。”舒媚豎起三根手指,“為什麼你不直接投資這個面料案,反而還要叫上謝嘉南這個第三方。”
沈同澤笑得有些痞,“我隻是個小餐館的老闆而已,我可沒錢做投資。”
“不對。”舒媚搖頭,“肯定還有更深沉的含義,隻是我看不出而已。”
沈同澤沒有說話。他從煙盒中掏出一根煙含在嘴裡,沒有點燃。
這家私房菜館的老闆上個月懷孕了,臨時挂上了禁煙的牌子。
他叼了一會兒解解饞就重新放下。
“你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沈同澤說道。
“嗯?”還在等答案的舒媚投來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
“前兩個問題,我猜到你會問,但我沒想到你會問最後一個。”
舒媚點點頭表示她懂了,“所以你才以為我問完了,起身想走的。所以呢?第三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你不想回答了嗎?”
沈同澤特别想抽煙,但不能,恨得牙癢癢。
“怎麼大學四年,虞知在你身上什麼都沒學到。”
舒媚不太清楚話題怎麼就突然轉到了虞知身上,但她還是順着繼續往下說了,“她從老師身上也什麼都沒學到啊。更何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