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投資心國?!”
謝嘉南的平靜和舒媚形成強烈對比,“你先看完。”
舒媚捏着紙張的手緊了緊,繼續往下看,越看越心驚。
這份文件再次讓舒媚見識到了謝嘉南到底有多厲害,對全局的把控又有多強。他居然把心國目前的困境猜得七七八八,并且還給出了十分有效的解決方式——花錢。
看到這裡的時候,舒媚有些哭笑不得。
是,确實很有效。
隻要新晨願意投資心國,資金注入的那一刻,所有的問題就将不再是問題,心國會成為一個全新的心國。
合作商不願意繼續合作?沒關系,倉儲、面料由沈同澤全權負責,線下門店直接由新晨牽線出面,入駐各大商超,員工則是以老帶新的模式,提拔心國現有的老員工為骨幹分散在各個門店内,同時招新員工補足門店所需人手。
至于線上網店謝嘉南則是建議直接全部招新。他十分看好舒媚挖掘出來的這種全新營業模式,決定招聘一批程序員、美工等線上門店專業人員創建一個完全屬于心國自己的線上營業平台。
還有舒媚最頭疼的手工作坊,謝嘉南的計劃是直接新建屬于心國自己的廠房,以高價去挖手工作坊的牆角,和老帶新的模式一樣,挖來的人做骨幹,帶着新招的員工,足以快速建立起一個規模龐大的新廠房。
名副其實的鈔能力。
舒媚倒抽一口冷氣。
她的心開始激動狂跳。
她看得明白謝嘉南在這份計劃裡規劃了一個多麼廣闊的布局。
這樣全線鋪開的局面會讓心國在箱包界的地位上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甚至走出S市向全國邁進。
但謝嘉南的野心還遠不止這些而已。
舒媚神情嚴肅地重新拿起那份顧繡包的文件。這次她看得十分仔細。
舒媚一直不看好心國進軍奢侈品行業其實有三個原因。一個是資金不允許,一個是沒有資源,還有一個就是沒有經驗。
而現在,這三點謝嘉南都幫她完美解決了。
資金,有新晨在肯定沒有問題;資源,謝嘉南帶着顧繡包的整條産業線來了,還有未來無數個基于謝嘉南人脈而産生的新合作;最後一個經驗,這個就更不用說了。
心國會以顧繡包作為問路石,正式進軍奢侈品行業,從此成為高中低端全線開花的箱包公司巨頭企業之一。
舒媚捏着紙的手都在抖。
這是三年前她大學畢業時曾經有過的願景。經過三年的磋磨,被現實打擊,她已經再也沒有那些幼稚的想法。可現在謝嘉南居然把這一切清楚明白地擺在她面前,而這一切的條件有兩個。
第一,新晨要心國總公司50%的股份;第二,心國的奢侈品線要獨立出去,創立新品牌和新的分公司,由新晨獨立經營。
是的,謝嘉南甚至已經幫舒媚把開分公司的事情都全部想好了。
這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在她最餓最疲憊的時候,突然一塊夢中經常出現的巨大蛋糕從天而降地擺在她面前,觸手可及。
“為什麼?”
舒媚沒有被這樣巨大的誘惑砸暈,她咬咬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論是趙充還是心國,其實都沒有重要到讓你做出這樣重大決定的地步吧?”
“重大決定?這并不是什麼重大決定。”謝嘉南端起桌上的茶杯,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那一抹淺褐,指尖在杯沿上來回摩挲。
“有趙充在,羅森塔不适合繼續長期合作下去,而新晨不想放棄深耕許久的箱包行業,所以轉投另外一家更有前景的公司,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舒媚不覺得正常,隻覺得震撼。
那可是羅森塔啊!
那麼大的一家公司,費了那麼多的心血,謝嘉南居然說抛棄就抛棄!他到底是有多強大的理智和魄力才會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如果把她放在謝嘉南的立場上,要她放棄心國,舒媚肯定辦不到。
就像這幾年,其實她完全可以自己創立一個新的公司,根本不用拖着舒國慶和舒帥兩條後腿,說不定這樣她會得到更好的發展。
但是舒媚做不到。
心國是田心蘭費盡心血創辦的。即便她再重新創立了一個相同名字的公司,那也不是原來的那個了。這或許才是絆住舒媚的最大阻礙。
謝嘉南這個人真是理智到了骨子裡,不顧任何感情,隻選擇那個最優解,冷血而冷漠。
“好。”舒媚收起桌上的三份文件,“這三件事情我全部同意。”
她應該感謝這樣的謝嘉南才對。
要是沒有謝嘉南,她對心國的最終願景大概一輩子也實現不了。
謝嘉南就沒有想過舒媚會拒絕。他和沈同澤一起站起身,“我這邊還有一些羅森塔的事情需要收尾,你也盡快把趙充和那些合作商的事情解決,等一切結束後,我們就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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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南今天下午在新晨還有一場董事會,徐放沒有跟着謝嘉南而是提前回公司就是為了這場董事會做準備。
會議的内容其實隻有一件事情,就是宣布新晨正式退出羅森塔的經營,甚至會将所有羅森塔股份全部抛售。
“為什麼?!”新晨的一個老董事哐地一下把手中的保溫杯砸在桌子上,“這麼重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和我們商量商量?羅森塔是新晨投資的重點公司之一,這幾個月更是勢頭正好的時候,怎麼能在這時候賣掉羅森塔?”
謝嘉南擡了擡眼皮。
“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們。”
他懶得去和這些董事解釋他的想法,他們根本聽不懂。
就算聽懂了,他們也更願意相信自己,一意孤行。
謝老爺子去世之後,謝嘉南擁有對新晨的最多股份,擁有經營權,但這樣獨斷專行也會引起新晨的動蕩。他以一種最強勢的方法砍掉了羅森塔,如果後續心國出現了什麼意外,沒有達到謝嘉南的預計高度,那對新晨将會造成非常大的影響,謝嘉南甚至會因此遭到董事會的集體彈劾。
強硬地開完這場董事會,除了沈同澤,所有人都是一副氣沖沖的樣子離開。
沈同澤坐在座位上,優哉遊哉地喝茶。
“啧啧啧,我還在想你要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解決羅森塔的事情,沒想到你居然沒想着解決,直接快刀斬亂麻。你就不怕出什麼意外,真的把謝老爺子一手建立起來的新晨搞垮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謝嘉南說道:“新晨也沒那麼容易垮,如果心國真的沒有達到我的預期,我頂多會被削弱一些股份,讓出部分經營權,而這些都可以慢慢拿回來。投資就是這樣,高風險,也高回報。”
沈同澤笑了一下。
“有時候我覺得舒媚說得對,你理智得有些過分了。不對……或許你這不是理智,隻是單純的不在乎吧。不在乎新晨未來的境況,不在乎你對新晨的經營權,更不在乎新晨到底能為你帶來多少利益。你就像個設定好賺錢程序的機器人,看不到你在新晨寄托的任何一絲情感。你自己說說,你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什麼呢?”
“那你呢?”謝嘉南反問沈同澤,“你不是說對家族企業沒興趣嗎?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沈同澤沒想到話題會落到自己頭上,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心事一樣,頓時有些煩躁起來。
“我是沒什麼興趣。”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裡,沒點燃,隻是深吸了一口。
苦澀的煙草香氣順着口腔進入肺裡,才讓他的煩躁稍微緩解了一點點。
“但我也是有私心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甯願沒有什麼顯赫的家族背景,一輩子當個餐廳的小老闆也不錯。但他總還是存着那麼些虛無缥缈的期盼。
期盼有一天他和虞知能真的在一起。
虞知是虞家的獨女,從小被嬌慣長大的。财力、權勢、地位……他總要展現出能守住這些東西的實力,虞叔才可能真的放手。
不過這樣想想,他好像确實有些蠢。畢竟虞知這沒心沒肺的東西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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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新年伊始,舒媚處理好了與所有合作商的矛盾,在手工作坊錯愕且慌亂的目光中幹脆利落地結束了所有合作,暫時收緊公司所有事務的進程,龜縮起來等待與謝嘉南簽完合同,資金注入之後的一次徹底蛻變。
網上爆出了兩條新聞。
第一條,新晨正式宣布全面退出羅森塔,将所有名下股票全部抛售給了羅森塔的死對頭諾博。
網上刷起了一大片問号,沒有人知道謝嘉南到底唱得是哪出。
一個星期後,第二條新聞爆出。
經法院判決,趙充的強.奸罪成立,因情節嚴重,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并且在收集對趙充的行為證據時,居然有了意外收獲,查到他名下有好幾家空殼公司,曾利用這些公司的名義進行過八起經濟詐.騙案,其中就包括由舒帥簽訂的,和心國合作的面料案。
消息一出,全網嘩然。
那些曾經叫嚣着心國算什麼東西,還需要羅森塔專門針對的人紛紛被打臉,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羅森塔的股票一路暴跌,市值在短短五天之間就蒸發了200億!
那些一個星期前在新晨官網下刷問号的人通通回頭,又刷了滿滿當當的“是我蠢,是我不懂格局”。
那些曾經極力反對退出羅森塔的新晨董事們也一個個安靜下來,對于以前的反對絕口不提,好像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第二條消息被曝出的第二天,舒媚收到了謝嘉南的信息。
【面料案是你弟弟簽的,兩次和諾博合作的合同是你父親簽的?】
舒媚給了謝嘉南肯定的答複。
過了一會兒後,謝嘉南的信息再次傳來。
【我們商量好的合同,我需要再加一條。】
投資的合作合同經過反複多次的修改,終于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定下了最終版,對于合同裡的條款,雙方都很滿意。
【你要加什麼?我覺得那些合同條款剛剛好,你不論想再追加什麼條件都不太合适吧?】
一分鐘後,舒媚的手機亮了一下。她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良久說不出話來。
【追加一條:舒國慶不得參與任何心國相關經營,心國總公司經營由舒媚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