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身的汗,又黏又膩,床單被罩也得換。
舒媚洗了個澡,把床單被罩全部拆下來扔進洗衣機,走出卧室,意料之外地看見了謝嘉南。
他躺在客廳的沙發裡,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整個人蜷縮着,看上去特别可憐。茶幾上甚至還放着他沒關機的筆記本電腦。
舒媚愣了一下。
難道謝嘉南昨晚沒回去?
她昨晚挂水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熟睡,隻有依稀一點記憶是謝嘉南抱着她問她家裡的鑰匙放在哪。
她想說話,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依舊是啞的。能說話,但得費些力氣才有聲音。
舒媚突然莞爾一笑。
算了,謝嘉南昨晚應該忙到很晚,讓他繼續睡吧。
可門外突然傳來門鈴聲,舒媚開門後發現門外站着的竟然是徐放。
徐放對舒媚點點頭,把兩個袋子遞給舒媚,“這是謝總的換洗衣服。這個是您的早餐。司機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徐放看了一眼表,“謝總還在睡嗎?他今早八點半還有一個董事會。”
“很重要嗎?不能取消?”
舒媚有些猶豫。
這段時間謝嘉南開了許多董事會,可會上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來來回回就是那些到底什麼時候對付諾博的車轱辘話。
昨天打完吊針都淩晨兩點多了,更别說謝嘉南送她回家之後還忙了那麼久。
這才睡幾個小時啊。
“也沒什麼重要的。可……”
徐放也很煩這些沒用的會議,可取不取消他說了不算,得謝總說了算啊。
“我醒了,不用取消。”
謝嘉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舒媚身後。
他揉了揉額角,接過舒媚手中提着的袋子。
徐放喊了聲“謝總”,說了句“我和司機在樓下等您”,十分懂眼色地往後退了幾步,把門關上。
舒媚知道謝嘉南這段時間忙成這樣都是因為她遲遲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又不讓他幫忙的緣故,一時之間内疚湧上心頭,昨天一直盤旋在腦海中的疑問再次不受控制蹦出來。
“謝嘉南,我……”
徐放來得很早,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消耗。謝嘉南也不着急,洗漱完後拆了徐放帶來的早餐放好。
“先吃點東西吧,你昨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麼。”
舒媚确實餓了。
兩人在餐桌前坐好,又是那個熟悉的保溫桶,這次不是粥,是雞絲面。但謝嘉南面前隻擺了幾片抹了黃油,加了火腿和不知名菜葉的面包。
舒媚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謝嘉南從小是在國外長大的。
舒媚是更喜歡吃中餐沒錯,特别是那種小胡同裡的私房菜,或者犄角旮旯裡的蒼蠅小館。但謝嘉南似乎更習慣吃西餐。
但好像自從認識他起,但凡是和謝嘉南一起吃飯,吃的全部都是中餐。
謝嘉南一直在遷就她。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舒媚更加内疚了。
謝嘉南吃飯的速度很快,邊吃還在邊看手機,估計是在處理郵件。
見舒媚逐漸停下動作,他擡頭看了一眼沒吃幾口的面,“怎麼,不符合你的口味?”
“不是,很好吃。”舒媚無滋無味地吃了一口,“謝嘉南,我是不是做錯了啊?”
無頭無尾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謝嘉南竟然聽懂了。
“沒什麼對錯,隻是立場不同罷了。”他說:“如果非要說的話,你是對的。”
“大部分公司決策者的立場都是盡可能多的利潤,而你的立場是人。”
舒媚苦笑:“可如果公司都沒了,不是本末倒置,更多人會失業嗎?”
“不會的。”謝嘉南握住舒媚的手,“你很厲害,相信你自己。”
舒媚噗嗤一聲笑出聲,“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說‘有我在’嗎?”
謝嘉南眼神溫柔,“可是怎麼辦?我是真的相信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可以完美處理好這一切。”
舒媚收斂笑容,神情低落,“你不用哄我。”
“我想不出來。一直在想,卻一直想不出來。昨天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太天真,以至于把這一切當兒戲了。世界本就是殘忍的,弱肉強食,适者生存。”
“好吧,我後悔了。”謝嘉南說:“那我現在把那句話補上。”
“沒關系,有我在。你盡管想辦法,我會一直在你身後。隻要有我在,心國就絕不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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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謝嘉南給她打了強心針,但舒媚依舊一籌莫展。
反倒是網絡上的讨論逐漸平息,就連銷量都有所回升。
互聯網向來沒有記憶,永遠都在追逐新的熱點。工廠被查封,法院判決書下來之後,人們的注意力也逐漸被轉移到别的地方。
按道理來說這是好事,雖然過程不太美好,但心國好歹也算是渡過了這個艱難的階段。但舒媚不想讓心國背上這樣一個莫須有的污名,等到多年以後又不知道從哪裡角落裡挖出來,被舊事重提。
今天是周末,舒媚接到了一個電話。
“舒媚姐!我想來找你玩,可以嗎!”
“你是……朵朵?”舒媚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