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星垂下腦袋思索着。
精神系異能本就不容易覺醒,更何況還是等級如此之高,範圍如此之廣的精神系異能。
他出過這麼多次的任務,這是他第二次遇到精神系異種。
上一次……
夏繁星低下頭,眼神黯淡。
手上明亮的紫色火焰随着他輕微顫抖的身體跳動不止。
那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次發生了。
耳邊若隐若現的“咯吱咯吱”聲已經停止,夏繁星卻覺得心情越發煩躁。
深吸一口氣,夏繁星擡起頭,仔仔細細地盯着姚夏英,半晌後才開口道:“我沒事。”
見到回答,姚夏英松了口氣,朝着夏繁星走近了幾步,“你有看到她們人嗎?”
一步、兩步、三步……
夏繁星手中的火苗不自覺随着她的靠近同步跳動起來。
殺了她!
這個完全無法抑制的念頭在夏繁星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絕對不能再來第二次!
同樣的錯誤,他絕對不可以犯第二次!
隻要眼前的人消失,隻要眼前的人消失……
夏繁星覺得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拼命地叫嚣着。
“殺了她!”
“殺了她!”
這個恐怖的念頭就像是一簇燃燒的火星,在他的思緒裡肆意飄飛,隻需要沾染一點可燃物就會燃起熊熊烈焰。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姚夏英的每一步似乎都加重了夏繁星理智的崩潰程度。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在耳邊轟鳴着。
明明是天氣陰涼的五月,夏繁星的額頭卻已經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滴,幾乎就要順着臉頰向下滑落。
如果眼前的姚夏英是異能的幻像,眼下出手就是最好的機會。
夏繁星緊緊地鎖定着她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不自然。
可是沒有……
這個姚夏英無論是從外觀還是行為舉止,都和他印象中的隊長一模一樣。
甚至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還盛滿對自己的擔憂。
沒有一絲破綻。
夏繁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後退了一步。
他對着這張熟系的臉真的下不去手。
察覺到了夏繁星的動作,姚夏英停了腳步,“你在……害怕我?”
那段絕望又難熬的日子在夏繁星的腦海裡翻滾交織,他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痛苦。
夏繁星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你不覺得這裡有些奇怪嗎?”
姚夏英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遺照,“這裡是異種的老巢,不奇怪才不正常。不過你放心,隻要我們沒有摘下頭盔,A級異種奈何不了我們。”
姚夏英表現的越是自然,夏繁星對她是異能産物的懷疑越是深刻。
隻是人要如何才能對朝夕相處的隊友下死手呢。
夏繁星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隻需要一點刺激,也許就會完全崩塌。
“是嗎?”他低聲呢喃道,聲音顫抖地厲害。
夏繁星感受着自己渾身緊繃的肌肉,彎下腰,弓着身子,手上的紫色火焰劇烈地跳動起來。
姚夏英知道,這是他随時準備戰鬥的狀态。
她微微皺起眉頭,望向夏繁星的目光中多了些探究,“你的狀态很不好。”
不等夏繁星回答,她擡起手對準了他,指尖泛起的淺淺的柔光交相輝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了。”
姚夏英五指優雅地跳動,在空氣中肆意舞蹈,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其指揮下緩緩凝聚起來。
夏繁星緊張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他的手指不自覺跟着彎曲,額頭上的汗水凝聚成團,沿着臉頰的輪廓接連滾落而下。
終于……要動手了嗎?
——
全部都是眼睛!
密密麻麻的在四周的牆壁上生長着。
就連暮雨粒剛剛砸出來的那個坑裡,也有着一隻變形的瞳孔。
這些眼睛外表不一,有些細長,有些臃腫,似乎從不同的生物身上剝離下來一般,像是一幅幅扭曲瘋狂的畫作。
它們沒有眼睑,不會眨眼,隻是冷冷地,一動不動地帶着滿滿的惡意盯着含章的方向。
她向左走一步,所有眼睛的瞳孔便朝左偏移一寸。
她向右邁兩步,所有眼睛的瞳孔便超右偏移一分。
即便隻有眼睛,含章似乎也能看到它們整張臉上帶着的惡意笑容。
這何止是窺視,這已經是明晃晃地監視了。
一想到自己剛剛背靠着這些眼睛尋求安全,含章就一陣嫌惡。
紫色的火焰無法燒死這些詭異的眼睛,反倒是給它們的眸光帶上幾分陰森。
含章壓下心中的怪異感覺,三步并作兩步在眼睛們的凝視下離開了這個房間。
走廊上還是被大片的濃霧籠罩,一片漆黑,似乎所有的光亮都被吞噬殆盡,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難聞的潮濕黴變氣息。
空蕩的走廊裡,隻有她的腳步聲在回想着。
這個地方實在是過于詭異,含章緊繃的神經不敢放松一點。
自打她進入了靈堂之後,那黏膩又濃稠的強烈窺視感就沒有消失過。
左手不自覺地開始顫抖,疼痛感如同電流一般從指尖傳遍全身體。
和暮雨粒對峙的時候,為了讓麻痹了的身體能快速動起來,含章将自己已經受傷的左手伸到了燃燒着的紫色火焰裡。
用強烈的疼感來刺激已經近乎無法控制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