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招攻心計。

霍卿榮明白，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人對霍家抱有如此大得敵意，但是很明顯，這個人十分了解立明帝。

其實要想解決這件事辦法很簡單，直接派一個人前往川谷關一探究竟就能知道此事虛實。

隻是這個人選一定得是立明帝最信任的人，而且得大張旗鼓的去。

霍卿榮如此想着，擡眼對上律璇探究的目光。她在旁觀霍卿榮知道了前因後果要如何解決此事，卻不知道烏雲已經飄向了她的頭頂。

“依郡主所見，殺害驿使的會是什麼人？”霍卿榮問。

律璇收回目光，仔細思索一番，說出口的話很是公正：“如果我是你父親，我絕對不會讓人在回京亭埋伏，離京太近很容易打草驚蛇。況且......”

“況且以我父親的身份手段，還不足以掌控刃聿軍，對吧。”霍卿榮笑得和其燦爛，補充了律璇沒說出口的話。

刃聿軍是立明帝的親兵，曾幾何時，軍中幾近一半的人不是律家的旁支姻親就是家生的仆從，是認人勝過認兵符的。

律璇沒說的還有一層，霍瞻若真的想掌控川谷關的局勢，必得挾太子以令刃聿軍，可她聽父親說，告發霍瞻謀逆的證據竟然是太子身死。

若真的是這樣，恐怕還不等皇帝的敕令下去，刃聿軍就能先綁了霍瞻祭旗。

但此事于立明帝而言另有意義，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對此事表明态度，任由這渾水越攪越濃。

律璇心中百轉千回，卻沒有打算将這些說出來，然而霍卿榮早就看明白了這些。兩人雖然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上，心卻隔了兩層肚皮，穿着明白使勁裝糊塗。

終于還是霍卿榮先開口：“郡主果真英明，相信我父親是清白的，若是郡主能帶我出宮查出來到底是什麼人敢污蔑朝廷命官——”

“兩個人。”律璇突然開口打斷了霍卿榮的阿谀奉承。

“嗯？”

“我說是兩個人，”律璇伸手拿起桌上的一雙筷子，一前一後擺在馬鞭兩側：“我去回京亭看過，現場有兩個人。”

“一個應該是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在驿使毫無防備的狀态下将他掼下馬，還有一個，女人？補了刀。然後驿使反擊，爬進了亭子裡防備着二人，最後僥幸逃了出來，知道自己失血過多活不了多久，将自己綁在了馬上，到了城門附近被門吏發現。”律璇将自己在回京亭看到的現場和霍卿榮說了個大概。

霍卿榮思量一陣問道：“附近沒有找到屍首？既然驿使逃脫，賊人沒有追下去，想來也不可能沒受傷，應該跑不遠，擴大搜索範圍也許能查到些蛛絲馬迹。”

聽到這，律璇将桌上擺好的筷子揮到一邊：“說得輕松，光靠我們兩個怎麼擴大搜索範圍？”

霍卿榮伸手按住在咕噜噜滾動的筷子，挑了挑眉：“誰說隻有我們兩個？”

大将軍府。

靈月送走宮中來的侍從，轉身就看見藏匿在廊柱後面的卿玉，笑了笑，走過去将小人抱起來：“小世子怎麼過來了？”

卿玉目光緊緊追随着府門外剛動身的馬車，上次也是那個人來，接走了霍卿榮，到現在他已經有半年沒見到阿姐了。

“阿姐，什麼時候回來？”

靈月嘴角不自覺上揚一些：“就快了，世子這段時日溫書辛苦了，我帶你出去轉轉，見見衛小将軍好不好。”

卿玉皺了皺眉，想起那個衛小将軍是那個總是笑着給他帶糕點的衛哥哥，轉瞬也笑起來：“好，去見衛哥哥。”

衛府離得并不遠，隻是自從回京以來衛衍就忙得不可開交，一邊是檢查京城布防，追查之前攪亂京中秩序的賊人，一邊是忙着應付各位頻頻登門的同僚們。

他在京中待的時間實在少，從前還總是推脫是與大将軍有約，可眼下霍瞻身陷謀逆風波，他又不得不焦躁地抽空去查這案子，回京數月，竟然真的愣是找不到一點空去見霍卿榮。

這夜又是月上柳梢頭才回了府上，卻見一位稀客。

明顯看出變高又變胖了的小竹竿長成一顆小團子，衛衍瞬間眉開眼笑，上前一把把跑過來的小孩抱起來：“小秦玉，你長高了，現在可拿得動劍了？”

靈月跟在後面行了禮，打趣道：“将軍真是說笑了，他還沒劍高，怎麼拿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