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很快靜下來,這一連兩個小插曲很快過去,霍卿榮透過窗邊得縫隙看到對面的燭火很快被吹滅,衛衍的身影從隔壁出來停留在那窗邊,很快翻身上牆,消失在夜色中。
霍卿榮吹滅油燈,然後靜坐在桌邊,屋内沒有香爐,但是仍有淡淡的香灰充盈在鼻息間,她很快聽到床榻那便傳來輕輕的鼾聲。
一炷香後,有人敲響了房門:“卿榮,是我。”
門從裡被推開,衛衍閃身近來,面色不是太好:“我看過了,這寺中除了我們三個一個人也沒有,連那個小沙彌也不見了。”
霍卿榮聞言,沉默片刻,指了指對面:“那間屋子不是還亮着燈?也沒人嗎?”
“有,榻上有一個瘦弱的男人。什麼身份看不出來,蒙在被子裡,咱們要找的不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個女人嗎?他有可能嗎?”
“無論是不是,先盯住他。宮裡最遲明日早膳時會發現我不見,日出之前我們還有時間。”
衛衍心疼地看向她緊握的拳,拍了拍胸口朝她保證:“放心吧,今夜我們一定能将那賊人抓住,還伯父一個清白。”
霍卿榮沒再說話,他們二人就這樣靜靜站在門邊盯着對面。
不知過了多久,衛衍捏了捏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氣,打了個哈欠,筆挺的腰不自覺歪靠在牆上:“卿榮,要不你先去睡吧,這兒我守着。”
霍卿榮眨着神采奕奕的雙眼,看向他墜了鐵秤砣似的雙眼皮:“你困了?”
“沒有,”衛衍一激靈站直身子,搖了搖頭:“沒困,在南境打仗的時候,我連着五天都沒睡,這點小苦難不算什麼。”
霍卿榮皺眉,律璇均勻平緩的呼吸仍回蕩在耳邊,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她快步走到床邊,伸手去推:“郡主?律璇!律璇!醒醒,快醒醒!”
然而熟睡中的人,翻了個身不再面對着牆,無意識地揮手打掉推搡自己的胳膊,仍舊困在睡夢中。
霍卿榮暗道不好,提起裙擺推開門就往對面跑。
衛衍還沒反應過來,但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立馬跟上她。
阖上的門被一腳踹開,床上的人卻沒有被驚醒,霍卿榮去探他的鼻息,還有微弱的氣流:“還活着。”
衛衍檢查完房間,走到她身邊,出生問道:“怎麼了?”
霍卿榮沒急着回答,又替他把脈:“果然如此,是迷香,這座寺廟燃的香裡摻了迷香。”
所以律璇才會真的睡着,衛衍才會覺得疲乏,但是她常年都依靠特制的安神香才能入睡,所以一般的迷藥對她很難起作用。
霍卿榮解釋完迷香,又示意衛衍将這人捆上:“這人失血過多,身上還有刀傷,他身材瘦小,留下的痕迹被律璇誤認成女人也是可能的,傷勢很重,多半是被那個同伴抛棄了。”
衛衍聽話地将找來繩子将他捆上,這才覺得腦袋發昏,暗自咬了咬舌尖才腦中才恢複了幾分清明:“那這寺廟是怎麼回事?是他們的同夥?”
霍卿榮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清楚,應該不是一夥人,否則沒必要連自己人都迷暈吧。京中最近不太平,先前丞相府失竊,太尉遇襲你可都查到什麼了?”
衛衍突然覺得自己像在上朝,隻不過皇帝的位置上變成了霍卿榮,然而視線從她神采奕奕的雙眼上移開,是她身上濃墨色的騎裝。
果然黑衣穿起來就是太顯沉重了,卿榮是身嬌體弱的千金小姐,怎麼能和那個孔武有力的皇帝相提并論。
衛衍努力将自己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想法甩到一邊,開口簡單解釋了一句:“賊人許久不再京中露面,抓捕起來有些難度,不過卿榮放心,我已經有眉目了,等你歸家之前京中一定回太平起來的。”
霍卿榮并不滿意他這含糊其辭的答案,隻是礙于官府機要也不便再細問下去,隻“嗯”了一聲。
床榻上的人已經用繩索捆好,衛衍打算将他安置在房中給香客暫放行李的櫃中。
剛打開櫃門,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慘叫。
霍卿榮一驚:“不好,是律璇。”
她拔腿就跑回對面的屋子,然而隻看見床上散亂的被褥和掉在地上裡的枕頭。從叫聲響起到親眼看見空空如也的床榻不過幾息之間,律璇活生生一個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衛衍匆匆趕來看着這一幕,默默将腰間佩戴的長劍握在手裡:“從位置來看,叫聲的确是在屋裡發出來的,對面隻要出門就能看着這邊的門口,你方才看見人影了嗎?”
兩邊廂房的布置是完全對稱的,從床榻的位置跑到門口,霍卿榮就死死盯着門,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隻好搖了搖頭,蹲在床邊細細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