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鴻蕪宗前,譚曦邀請雲程、之溫等人去他的小院裡喝酒望月,一群少年人坐的坐,躺的躺,歪七扭八亂作一團。
步珞一軟軟的靠在洛茜肩上,美酒醉人,她軟潤白皙的臉頰酡紅,眼睛迷離的半睜着,看不清東西,口中還念念有詞,斷斷續續的嘟囔着什麼。
之溫也沒了平時規矩守禮的風采,和譚曦哥兩好的抱在一塊,推心置腹的聊天。
周兮面色微紅,和同樣紅彤彤的之文下棋。隻是兩個人醉的都看不清棋盤,雲程湊過去瞅了一眼,好幾個棋子穩穩的落在了棋格中間。兩位技藝精湛的棋手不僅毫無所覺,還都面露思索,覺得棋逢對手。
雲程眼裡捕捉到一衆人的把柄,捧着果汁淡笑不語,滿意的嘬了口,喟歎生過病的人就是有特權。
散場時,一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雲程作為唯一清醒的人,挨個把醉鬼送回自己的院子。
等自己終于卸下幾個包袱回到自己院子時,已至後半夜。
明月西沉,黑夜的山林寂靜無聲,偶有鳥鳴呦呦。
雲程走到院前,透過朦胧月光,發現籬笆牆旁有一個蹲縮成一團的黑影。
疑惑的走過去,發現是夏林夕。
雲程蹲下,戳了戳夏林夕的臉頰,地上的人睡得熟,覺得臉癢癢的,撓了撓臉,轉頭換成另一邊繼續睡。
雲程笑了,捏捏夏林夕臉頰上鼓起的肉:“誰家的小懶豬啊?”
迷迷糊糊,夏林夕聽見動靜,睜開眼時正對上雲程含笑的雙眸。
“雲師兄?”
看清人後,夏林夕終于清醒了,站起欣喜道:“你終于回來啦!”
“嗯。”
雲程低頭聞了聞袖口,确認沒有熏人的酒氣後,看着夏林夕臉頰上睡出的衣衫印子,問:“明日準備回淩天峰,和譚師兄他們喝酒喝的有些晚了。你怎麼一直守在這?沒人和你說我們在譚師兄那嗎?有事的話直接去找我就好,腿蹲麻了吧?”
夏林夕笑的有些憨傻:“沒有麻。有小弟子告知了我,我也知道雲師兄在譚師兄那,隻是我想着師兄們聚會,我不好貿然打擾,等一等也無妨。”
夏林夕後知後覺得剁剁發麻的腳,鞋底擊打土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傻小子。”雲程拿夏林夕這性子沒辦法,“那你守在這大半夜了,有什麼事麼?”
“哦哦!”夏林夕拿出一個錦囊,雙手遞給雲程,“雲師兄,我這幾日都忙着在鴻蕪宗學習醫術,一直沒能和你相見。還是今日散學前聽到幾個師兄提及才知道雲師兄你明日就要走了。所以想趕來見雲師兄一面。”
“為何不明日直接送我?”
“雲師兄明日離開,到時候送行之人一定不少。我,不一定能擠到前面。”
雲程失笑,這小孩還是個社恐。
拿過錦囊,很平常的樣式,藏青色的雲絲布料,接口處被抽繩緊緊系着,拉出幾個大小均勻褶皺,布料柔軟,上面連個暗紋都沒有。
“這是送别禮物?”
“嗯。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雲師兄不要嫌棄。”
“怎麼會?”雲程将錦囊握緊,俯身靠近夏林夕,直視他:“你是第一個送我的,你的禮物自然也是最珍貴的。”
夏林夕圓潤的眼眸迸發巨大的欣喜:“真的嗎?”
雲程說的笃定:“自然是真的,我有什麼理由騙你呢?”
夏林夕細想,覺得自己長無一物,的确是沒什麼值得騙的。想到自己是第一個送雲程的,雲程還說自己的禮物是最最珍貴的,更加高興起來,仰頭甜甜的笑了。
夏林夕眼眸如山間青泉般清澈透明,心中所想、情緒變化昭然若揭。在漆黑夜色裡,顯得分外明亮。
雲程瞧着那雙笑意盈盈的眼,覺得夏林夕身上有種小狗的氣質。一雙狗狗眼濕漉漉看人時,會讓人不自覺的信任他、憐惜他。
〝你們呢?什麼時候回蓮醫谷?”
“上次溫宗主喚我前去,問了我許多醫術上的問題,他說我若是不介意可以多留在鴻蕪宗一段時日跟着師兄師姐們學習。我已經和谷主請示過了,谷主很高興。告訴我能留在鴻蕪宗修習,是可遇不可得的事,我想留多久都可以。所以我要抓住這次機會,好好地跟看溫宗主學!”
夏林夕越說越激動,單手握拳,信誓旦旦地承諾。
雲程也為他高興:“那就好好學,譚師兄他們人都很好,你跟着他們不會吃虧的。”
“嗯嗯!”
不知想到了什麼,夏林夕原先激動地神情緩了下來,尴尬嗫嚅:“雲師兄,之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