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夕說的斷斷續續,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又細又輕。
雲程見人窘迫的厲害,寬慰道:“怎麼了?你慢慢說。”
夏林夕在雲程溫和的目光下逐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長籲一口氣。
慢條斯理道:“之前雲師兄不是撞見了我在山路上哭嗎?那時還以為我是被師弟欺負了,說要為我出頭。”
〝等等!”雲程覺得這應該是個很長的故事,把人拉到院子裡坐下。
月光傾斜,穿過枝葉縫隙,星星點點落在兩人衣衫上。
〝來,坐着慢慢聊。”又掏出果子遞給夏林夕,随意接話:“嗯,我知道。欺負你的不就是你那個小師弟紀塵麼?\"
夏林夕拿看果子呆呆的問:“雲師兄怎麼知道?”
雲程眨眨眼:“我就是知道。”
咔嚓一口,完整的果實缺了一角,留下整齊的牙印。
“不過,這裡面應該有誤會吧?紀塵應該不是故意欺負你的。”
夏林夕見雲程吃的歡,學着他咬了一口的,搖頭:“小師弟是故意的。”
“嗯,我就知道不是故,诶?是故意的?”
雲程停止進食,嘴邊還沾了點乳白色的汁水,察覺到夏林夕欲言又止的目光,雲程擦拭幹淨,追問道:“你仔細說說,他是故意的?”
難道自己和周兮都看走眼了?
雲程神情嚴肅認真,夏林夕見此連忙否認:“雲師兄,你誤會了。小師弟的故意是故意的。”
“啊?”雲程有些被繞糊塗了,眼裡是大大的疑惑。
夏林夕看雲程露出迷蒙神色,弱化了他周身氣勢,不像個修為高深的師兄,反倒緣個等等待答疑解惑的師弟。
“雲師兄覺得,我的性子是什麼樣的?”
雲程納罕,呦呵,小白兔還會反問賣關子了。
他配和回答:“軟和,像個小白免,天真單純。當然,這是說的好聽點,說的直白點,就像一個面團,容易讓人揉搓拿捏。”
夏林應聽到熟悉的形容詞,驚喜道:“小塵也這麼說過,看來他說的沒錯!”
雲程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高興,這是什麼好事嗎?
很快,夏林就解答了雲程的困惑:“我是孤兒,谷主在遊曆時一片楓葉林裡聽到我的啼哭,把我帶回蓮醫谷。谷主說,他見到我的時候,是傍晚。夕陽西落,楓葉林烈豔如火,就給我取名‘林夕’。谷主對我恩重如山,不僅給我安身立命之所,還養育我長大,教我醫術。遇見谷主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黃谷主的确是一個很正派的人。那紀塵呢?他好像比你小不了幾歲,但說話做事都十分熟稔。”
“師弟的父親是谷主的師弟,也就是我們的師伯。隻是師伯在小師弟很小的時候就仙去了,所以小塵是谷主撫養長大的。我比小塵虛長幾歲,從前谷主忙碌的時候經常是我帶着小塵玩。所以一衆弟子中,我們最為親近。”
聽到現在,雲程覺得這是個兄友弟恭,歲月靜好的故事,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紀塵要欺負夏林夕。
他又往夏林夕手裡塞了一個煙果,問道:“既然如此,你當日為什麼哭呢?”
“雲師兄和我認識短短數日,就知我性格軟和。我在蓮醫谷也是如此。小塵早慧,六七歲時就常常替我打抱不平,覺得我總是受人欺負。經常為了别人拿了我的藥材,搶了我的衣物不高興。當時他臉上還有許多軟肉,氣鼓鼓的一小團,特别可愛。我摸一摸、揉一揉,心情都好很多。”
雲程恍然,怪不得紀塵小小年紀行事周到,估計是從小鍛煉出來的。
“其實,我也不是不生氣。隻是我是孤兒,師父雖是蓮醫谷谷主,但畢竟不是他一個人的醫谷。我外無靠山,這些小事,還是不要讓他老人家知道煩心了。隻是前些日子,要選人前來慶賀譚師兄生辰,師父本定下了我和小塵。隻是當時另一個弟子求到我面前,他欽慕溫宗主已久,一直不得機會拜訪,便想求我将機會讓給他。”
雲程放下果子,道:“你讓了?”
夏林夕慢慢的點點頭:我想着以後還會有機會的,不如就讓給他。”
雲程一言難盡:“紀塵一定很生氣。”
“是。小塵知道後說我是大傻子,一個人一生機遇是有限的,這也讓那也讓,最後自己就隻能被命運放逐遺棄。”
後來,紀塵重新替夏林夕要回了來鴻蕪宗的名額。
在商讨由何人送禮時,夏林夕讓紀塵代表蓮醫谷。
當時紀塵就冷了臉,半笑不笑的問的問夏林夕:“既然師兄什麼都不在乎,那師兄潛心研究的藥方不如就讓給我,到時候由我給溫宗主呈上,說是我研究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