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就今年科舉發表講話……”

“……”

衛乘易沒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不由得歎息一聲，他早已經過了無能狂怒的年紀，隻能接受現實。

雖然但是，他需要接受的現實有億點點多。

衛乘易，異世而來的胎穿者，已經在這個古典和科技結合的世界生活快十八年了。

曆史早在春秋戰國時就拐了個彎，兩千多年過去，早就變得面目全非，不管衛乘易怎麼探究古人和曆史，都隻能證明這裡不是地球。

大夏在變革的時候乘風而上，大力發展科技，不曾有過那些悲壯慘痛的曆史，皇室也依舊保留着。

有時候衛乘易真的很為這樣的新世界着迷，穿越那麼久，他早就适應全新的生活，偶爾也會恍惚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錯了。

這是衛邈女士、郁渡和裴意昭不知道的第一個秘密。

第二個秘密則是他不僅是胎穿，還附帶了一個異能——【化虛為實】

這個異能自他出生時就有了，隻不過很耗費精神力，需要在腦海裡全神貫注地想象、描述、勾勒出物品的樣子才能具現出來。

也不知道什麼判定規則，他具現一塊闆磚和同等重量的金子就是輕輕松松，但具現出一個手機則是差點讓他暈過去，想要具現出一本全新的書籍的話，他覺得自己得嘎，衛邈女士也要發出尖銳爆鳴聲。

随着他長大，并不斷使用異能，他越來越熟練，至少不會再像幼崽時期那樣用完精神力，暈過去以後把衛邈女士吓得給他安排了三四個家庭醫生。

異能的存在是衛乘易保持清醒的錨點，也是他不得不中二的理由，雖然他确實樂在其中。

他有了異能，那其他人呢？會不會和他一樣，也是個身懷異能的高中生！

衛邈女士沒有的話，那他生物學上的父親呢？那麼聰明的郁渡和裴姐呢？

這裡要插播一句，他家沒有狗血故事，至于衛邈女士為何是個單親母親，完全是因為衛乘易是個試管嬰兒。

他一度曾因為想探究他的異能是否來自父系，就背地裡查找起來，但他一個小孩可以動用的人力和資源少得可憐，果不其然被衛邈女士發現了。

然後大張旗鼓地問他是不是尋求父愛，媽媽很愛他，但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不會真的把他生物學父親找來見他，光是想一想就知道會有一堆麻煩事。

實在不行，就讓他回去煩爺爺奶奶，正好兩個退休的老人家滿腔慈愛無處釋放。

天知道衛乘易解釋了多久，才告訴衛邈女士，他真的不缺愛，也不需要多個新爹！

于是衛乘易探尋世界不得已換了個方向，他開始深耕神秘學，很有開闊包容的心胸，不管是來自國内外，不管是說得有多天花亂墜，不管是在别人看來有多離譜，他都會先相信，再探究真實性。

竭力證明一件事——他在這個世界裡不是孤零零的異類。

以至于他中二少年的名聲不胫而走，他的同學老師、衛邈女士那些合作夥伴、别墅區的住戶……見到他的時候總會調侃幾句。

不過衛乘易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并引以為豪，甚至還會滿臉無辜地反問人家培養自己的愛好有什麼不對，他又不像對方家裡的孩子天天酒吧夜店厮混，結交一群五顔六色的混混朋友，衛邈女士對于他那麼好養活應該感到很欣慰，就是不知道這個叔叔對自家孩子是什麼想法了。

别以為他不知道這個叔叔技不如人，被衛邈女士搶走了合作客戶以後想把怨氣發洩在他身上，也不看他願不願意。

誰不知道衛小一自小就伶牙俐齒，曾經一隻崽怼哭别人一家人！

别人理不理解無所謂，好在他有個努力理解并支持他的媽媽，以及不理解但尊重、願意陪同他一起丢臉的青梅竹馬，還有無比溺愛他的爺爺奶奶，這就足夠了。

有她們在，他才不足以迷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不會懷疑自己和世界的真實性，并努力地讓自己真實地活着，不至于哪天人格解體徹底崩塌。

經過衛乘易那麼多年兢兢業業的中二活動，包括但不限于千裡迢迢前往廢棄的學校古廟工廠、真誠詢問寺廟的舍利子是不是九塊九批發的、天天在神秘學論壇上和網友吵架、每到一個地方先跑古玩市場，努力尋找莫須有的黑市、越是離奇的民俗傳說越是癡迷、搜集各種道經佛經，甚至連國外的幻想小說也沒放過……

倒是揭露了幾個靈異詭事背後的人為搗鬼，巡檢司想給他錦旗，被他委婉拒絕了，他隻是個悲催的熱心市民罷了。

衛乘易終于悲痛地承認了一件事，這是個科技側的世界，一點玄學都沒有！

太科學了！科學得毫無破綻！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那天陽光明媚，天氣晴朗，衛乘易悲痛欲絕，旁邊一人占據一個按摩艙的郁渡和裴意昭沒有給他一個眼神，隻是冷淡地“哦”了一聲。

在衛乘易不信邪的迷信活動中，由于衛邈女士過度繁忙，隻有郁渡和裴意昭陪着他——全靠那點“淺薄”的友情。

能看見他“迷途知返”，郁渡和裴意昭對此沒有任何看法，就像他們從來不覺得做個中二少年有什麼不好。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不是世俗規定的好孩子。

中二少年、冷漠的書呆子、笑眯眯卻難以交心的心眼子……三個深井冰小瘋子，小時候他們仨的日常就是：今天也是三人小團夥孤立所有人呢！

長大以後，他們三人反倒很受歡迎，周邊同學都嘀咕他們聽不懂的話。

小太陽、冷美人、小狐狸，妥妥少年漫主角什麼的，聽着就覺得探究下去會很可怕。

衛乘易在跌跌撞撞中接受慘淡的事實，與自己和解了，并由衷地考慮成年以後要不要做個現充這件事。

即将現充的他坐在古風賽博朋克的椅子上，眼神落在眼前的屏幕上，看着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往前走動。

周五 23：59——周六0：00。

下一瞬，衛乘易瞪大眼睛，沒有去管震動不停的手機，而是伸出手去觸碰面前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