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顔色濃醇,能出現在秦家宴會裡的,随便一瓶拿出去都是天價,放到平日裡是衆人趨之若鹜的存在。
此刻傾倒在玻璃質的高腳杯中,微微搖晃中一閃而過的光澤。
時今看向她,漸漸斂去了周身遊離在外的神色,來之前做了發型而撩上去額前碎發,露出來的鋒冽精緻的眉眼此刻顯出難以言喻的尖銳攻擊性。
青年面容愈發堅白,瞳孔是極為純粹、一眼望進去的黑色,燈光下泛着一點無機質的光澤,像是某種遙遠的隐秘存在在漸漸蘇醒。
秦芸心被他這麼看着,突然從腳底生出一股森冷的悚然,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
宴會上已經有人開始注意這邊的動靜,頻頻有目光和視線投向這邊。
突然一股大力傳來,緊接着那個端着酒杯托盤的侍應生瞬間被撥到了另一邊。
“秦芸心,”男人的語氣威冷嚴厲,一米九的身高帶來天然的壓迫感,“你在做什麼。”
秦芸心被看的渾身驟然一僵,複又重重打了個機靈像是剛從什麼噩夢中回過來,指過來的指尖顫抖,
剛剛垂頭動作緣故此刻梳理整齊的發絲已經在面前淩亂了,被些微遮蓋住的遮住的瞳孔仍在不自然地收縮擴張。
“他......”
随着這個字的說出口,身體的血液像是又再次流動起來,秦芸心驟然激動起來,嘴唇哆嗦着就要控訴卻又在重新看到時今的時候啞了音。
青年此刻眼眉平順眼睫輕垂,一身純白西裝被襯得愈發價格不菲,側身而立無害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剛剛顯示出是怎樣可怖的眼神。
"她傷到你哪兒了?"身量高大的男人複又轉過身去,不難察覺出語氣中的關心。
什麼......
秦芸心想要尖叫,她覺得秦聿真是瘋了難道他看不出來她才是受到驚吓的人嗎。
青年膚色本就比常人要白,額邊發絲烏黑柔軟,眼瞳還有些收縮着,望過來烏圓濕漉漉的。
秦聿看了心裡愈發柔軟,他放輕了聲音,帶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一點小心翼翼,
“别怕......我在呢。”
青年眼睫突然顫了一下,濃密蹁跹如展翅欲飛的蝶,随即又倏地扭過頭隻留下一小節雪白側臉,嘴唇緊抿着沒有說話。
一看就是受了欺負,連告狀都不會。
秦聿心裡想被什麼敲了下,一時又酸又軟,他磨了磨牙,壓下了那股想咬住什麼的沖動,以一個隐隐保護的姿勢将人擋在身後,才又重新分了視線給那邊站着的兩人。
“我沒做什麼!”秦芸心隻覺得有口難辯,可偏偏她是真的沒做什麼。
“嗯。”秦聿不置可否,“你今年也不小了,明天準備準備去你的房子吧。”
秦芸心的眼神驟然放大,
“什麼?!”
她從小在秦家長大自幼衣食住行都是秦家提供的,此刻就為了這麼一個剛進來才多久的人,就要把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小姐趕出老宅讓她去外面住?
秦芸心妝容精緻的臉蛋有一瞬間的扭曲,
“哥你為什麼這麼維護一個外人?”
“就為了這麼一個剛進來才幾天的人,你就把自己的親堂妹趕出去?”
秦聿看着她,面中突然生冷下來,随即神色露出一股極為辛厲的諷意,
“你?”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秦芸心一下就清醒過來,面前這個人不是她可以随意撒嬌癡纏就可以得寸進尺的父母兄長,而是真真正正高高在上掌握着秦家大權命脈的一家之主。
對方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此刻明顯已經動了怒。
秦芸心咬了咬牙,
“是......”
秦聿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再逗留,一手攬過時今,微微低頭,
“我們回去。”
時今動作幅度很小的“嗯”了一聲,不經意地将臉往男人堅硬胸膛上埋了埋。
秦聿頓了下,攬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緊,想剛剛給秦芸心說的話還是輕了。
他憐惜地親了親人柔軟的發頂,将人往懷裡更擁了點,幾乎是半摟地帶着人往外走。
秦芸心依舊在恨恨不平,留下那個藍色長裙的女人一邊扶着她,一邊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思索,
消息上說這個新進門的是個被林家推出來讨歡心的純消耗品,之前還和秦聿之前有過過節的,就算秦聿肯為了股權在衆人面前裝裝樣子,可現下這個情形看來...對方明明是在真的在維護時今。
旁邊的秦芸心還在講話,“我就說遲早會出事......你在看什麼?”
女人重新轉過身來眼裡升起一陣難言厭惡,又在再看向秦芸心時很好地掩飾住了那抹異樣,重新裝作耐心安慰她來。
——
冬夜的空氣已經很涼了,驟然從溫暖室内出來接觸到冰冷空氣,身體機能應激地顫了一下。
秦聿攬着他的動作停了下,
“冷?”
時今搖了搖頭,又有些遲疑地開口,
“你要談的事情...談好了嗎?”
秦聿笑了下,
“擔心我?”
就算這是在秦家地盤的宴會上,但也難免保不準會出現什麼問題,秦聿當然不可能就那樣把時今一個人留在宴會上。
他走之前特意交代了常做的服務生,讓他關注好時今,一旦有什麼問題立馬聯系他。
這也是為什麼,在秦芸心找過去前後不過幾分鐘他就出現在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