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同僚,此事便說到這裡,諸位有任何良策,都可在悉數整理妥善後,再交于我即可。”
朱大人說完此事,還沒等衆人回過神來,便颔首示意,稍後便自行離去了,留下衆人面面相觑。
翰林院以往沒接到過這樣的任務,他們主要負責掌修典籍、起草诏書之類的工作。按裴钰的理解,就是文職工作,大多時候是跟學問打交道。
如今突然要他們參與興修水利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卻有些讓人反應不過來,這更像是工部的活吧!不過三千兩銀子,的确很誘人,很多人雖然沒有頭緒,卻也躍躍欲試。哪怕是富貴人家,也是有心摻一腳的。
他們倒不是真的眼饞這三千兩銀子,那還不至于,他們看得更遠。修築堤壩,防止洪災,可是一件大功德。若真的做好了,不但能得賞銀,還會得到陛下的青眼,更甚者,還能得到百姓的愛戴。
身居高位,錢權和美色都已經得到,就看是看重名聲了。所以,這無疑是個大好的機會,許多人都開始在心裡摩拳擦掌了。
裴钰倒有些不一樣,除了确實對這三千兩銀子心動以外,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法子有用的。他知道或許在不久的将來,就會連日下暴雨,洪水沖毀堤壩,無數人受災。他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就算能夠減輕洪災的危害也很好。
人心都是肉長的,設身處地想一下,若他跟清竹以及寶貝生活在受災的地區,有一天發生這樣的災難,該有多絕望。更何況,皇帝這人很好,不但破例讓他進京為官,還給他房子住,還給他那麼多賞銀,他也該有所回報。
雖然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重新修築堤壩的事,但無疑他是非常有遠見的。這樣也好,本來他在家裡一直倒騰水泥、混凝土之類的,就是為了獻給皇帝的。如今皇帝主動提出來了,也省得他各種找借口了。
裴钰其實早在将水泥和混凝土倒騰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寫好配方比例了,隻待有機會上報給皇帝。如今政令才下,裴钰也不着急,等其他人研究得差不多了,開始“交作業”的時候,他再拿出來也不遲。
“重修河堤,這......裴兄,不知你心中可有什麼妙策?”
衆人自行散去之後,陳平見裴钰神态一如平常,沒什麼大的波瀾,有些好奇他為何這麼淡然。
“這,我......”裴钰一時有些為難。
在翰林院這麼長時間以來,陳平與他相處十分融洽,算得上是一位好同僚了。他不想對陳平說謊話,況且這事兒也瞞不過他。他遲早要将策略交上去的,到時候陳平反應過來,定是要生氣,與他生分的。可是他确實不想現在就說,他想低調一些的。裴钰素來不喜歡被人圍着起哄,況且,要是真的說了,也容易拉仇恨。
不過好在陳平迅速反應過來了,察覺到自己有些越界,他連忙轉移了話題,轉頭又說起了自己家裡的趣事。
陳平是個女兒奴,平日裡最喜歡将自家的小女兒挂在嘴邊。他也很喜歡跟周圍的同僚分享愉悅,可惜翰林院的官員,要麼嚴肅冷淡,不苟言笑,不搭理人;要麼就是甩手掌櫃,大男子主義,根本不屑于跟他扯這些,甚至覺得他一個大男人,總是說些家長裡短的,給男人跌份兒。
好不容易來了個裴钰,陳平可算是遇到了知己。兩人經常在閑暇的時候唠叨家裡的事,裴钰的一些育兒經驗,還是從陳平那裡學到的。
陳平是翰林院裡少有的隻有一個妻子的同僚,而且他對自己的妻子也很好,标準的顧家好男人。這也是為什麼,裴钰總是樂意跟他待在一起的原因。在裴钰看來,隻有疼老婆孩子的,才是真男人。
本來還擔心陳平會不高興,沒想到陳平竟然主動揭過此事,态度如常地跟他交談,裴钰很是感激。看來陳平還是一個有分寸、有邊界的人,的确值得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