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簡一個趔趄。
于是身後兩人也終于看見陸昱明面前站着的人。
林非話到一半硬是沒說出來,把頭往後扭。
小巷裡時不時跑過幾條流浪貓狗,幾聲之後又不見蹤迹。郵筒旁的路燈年久失修,忽閃忽滅的,此刻卻像是在承受不住呲的一聲滅了,門外燈光暗下,連帶着一道身影也隐于夜色。
隻不過陳漾還是在前一秒看清了。
今早還在熱搜上被津津樂道的主人公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
江紀野。
陳漾回過神,想着對方是個公衆人物,自己在這兒或多或少不方便,而且門外路燈已經暗了,她不知道這條街其他路燈的質量如何,于是轉過身朝陸昱明說,“不是就算了,謝謝。”說着把明信片放回包裡,準備走了。
陸昱明見門口幾人沒人說話,點了點頭,“那慢走。”
程簡和林非早已從門口移步屋内,陳漾見還站在門外的人,側身離開。
街上好幾盞路燈都已經熄滅,陳漾停下腳步,看時間還不算晚,準備讓談令開車過來接一下她。
消息和定位剛發出去,陳漾沒注意手機電量,直接關機了。
程簡和林非和陸昱明不知道在說什麼,江紀野還站在門口。
陳漾剛打開包想看看有沒有充電寶。
旁邊傳來一道聲音,“裡面有充電器。”
陳漾動作一頓,包裡有充電寶但沒線,隻好寄托于對方,“麻煩了,可以借一下充電線嗎?”
“進來吧。”江紀野先進了門。
不過兩分鐘,陳漾又回到沖洗店。
那三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屋裡沒身影,江紀野拿了個充電線給陳漾。
手機充了會兒才開機,談令正巧回複說馬上過來。
江紀野站在剛剛陸昱明待的地方,看樣子是在整理桌子上的東西。
陳漾沒打算打擾。
室内隻有江紀野理桌子的聲音。
一門之隔外,院子裡擺着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
程簡姿勢怪異地趴在門上,什麼聲音也沒聽到,“紀野變啞巴了?”
林非和陸昱明正往桌上放菜,林非在盤子裡撿了個酥肉扔嘴裡,囫囵說,“不知道說什麼吧。”
陸昱明圍着個和他身型明顯不符的圍裙端了盤花生放下,“所以就是她?”
程簡回頭,一臉當然了的表情。
然後又把耳朵貼在門上。
陳漾沒有和陌生人寒暄的習慣,見談令差不多快到了,陳漾把線還給江紀野,“謝謝。”
“沒事。”
“那我先走了。”
“嗯。”
江紀野見陳漾走出門,猶豫兩秒還是彎腰從抽屜裡拿了把手電筒快步走了出去。
陳漾聽見腳步聲,側過身,江紀野把手電筒打開了,率先解釋道:“我出去買個東西。”
陳漾沒說什麼,沿街往外走,江紀野開着手電筒走在她身旁,兩人離得不近。
一路無言,等到了街口,江紀野徑直走到旁邊的小賣部,陳漾在路邊等了沒一會兒,江紀野便提了幾瓶水出來。
陳漾不太喜歡麻煩别人,尤其是不認識的人,有意無意也好,她也算蹭了江紀野的手電筒。
“手電筒,謝謝了。”
“順路,沒事。”江紀野剛說完,便看見一輛黑車往這邊開來,停在了陳漾面前。
談令把窗戶打開,喊了聲陳漾。
陳漾上了車。
沒多久,黑車便駛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黑暗裡,江紀野終于轉身往回走。
陌生人一般的相處,是江紀野很早以前就預料到的。
隻是,不可避免的。
總會有一絲的失落。
……
“剛剛那人還挺像江紀野。”談令知道陳漾晚上看不太清,打算直接給她送到公寓底下。
陳漾把手機電充上,從包裡把談令的照片拿出來放到車上,“就是他。照片在這裡面。”
“謝了。”知道是江紀野談令倒也沒多驚訝,北城明星多,他的工作也經常能見着明星,隻是沒想到江紀野住這附近,
“那他住的還挺偏。”
“你不也住這片。”
“那情況不一樣,”談令強調,“我是隻能住起這片。”
陳漾笑了聲,“犟吧你就。”
談令哼了兩聲扯了個其他話題。
陳漾看了眼手機裡剛剛發來的消息,有意無意的說了句:“于忻過幾天要來北城。”
車内一默,談令嘟囔一句:“哦,估計也不關我事。”
“那不一定。”陳漾沒再多說什麼。
……
江紀野推門進去的時候院子裡程簡正在倒酒,嘴裡喊着:“江紀野人呢?”
“這兒呢。”江紀野把椅子抽出來坐下。
程簡見人回來了連忙問:“怎麼樣,人呢?”
江紀野夾了口青菜,“回去了。”
“紀野,你不主動點追不到的啊。”林非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我當初追人追的就是一個轟轟烈…”
“然後轟到腿折了。”程簡補充。
“滾,那是勳章。”林非當初大學追一學姐,大半夜騎車送花,結果人沒追到,當晚騎車騎摔了,躺了大半個月。
程簡為這事兒沒少損他。
“太晚了。”江紀野沒多說。
程簡知道他不想多說,到了兩杯酒,“哎!明兒今晚陪我喝,我今晚住這兒了就。”
陸昱明看着啃酥肉的林非,“林非今天不喝?”
程簡推了一杯給他,聽這話笑了,“那他可以二進宮了,我可不想明天在頭條上看見他。”
林非常年混迹各大酒桌,有時候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泡在酒裡,不知道的以為是喝酒長大的。
林家從商幾代,還沒見過比林非還能喝的。
隻不過報應遲早得來,前幾天林非直接在衆目睽睽下胃出血,被救護車拉走。
不過還好當時都是幾個朋友,沒在陌生人面前鬧個笑話。
林非惱羞成怒說了句:“滾。”
幾人有說有笑,時不時談些圈内八卦,哪家富二代又和哪位模特混在一起了,北城圈子多,話料也多。
陸昱明對那些了解不多,倒是林非說起明年賽車的世錦賽,陸昱明明顯多了幾分興趣。
話也多了起來。
有流浪貓翻了進來,老街流浪貓狗多,有人撿回去,也有愛心人士做了絕育重新放回來的。
江紀野撿了塊沒什麼味道的肉放在腳邊,沒兩下就被吃完了。
像是知道他這兒有吃的,貓也不走了,就趴在他腳邊。
江紀野回屋拿了袋貓糧出來,貓卻又已經走了。
一回來,程簡就招呼着把東西收了,回裡屋去打牌。
陸昱明手腳利索,三兩下就把林非和程簡磨磨蹭蹭的地方收拾完了。
程簡拍拍手,豎起大拇指對着陸昱明,“明兒居家好男人。”
林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懶得你。”
“那咋了”程簡嬉皮笑臉的,“紀野,你來不。”
“不了,我坐會兒。”江紀野說。
性格使然,江紀野的朋友不算多。
相熟的一雙手就數的過來。
江紀野一人坐在院子裡,屋裡的聲響透過未關攏的門透了出來。
程簡拿來的酒一般都挺烈,江紀野倒是覺得沒什麼味道,喝了好幾杯。
思緒不自覺的回到了很多年前。
純白襯衫,被風吹拂的窗簾,黑色簽字筆,一本詩集…
往事如走馬燈曆曆在目。
直到黑夜徹底覆蓋
有雨墜在青石闆上,後院隻剩一張桌子,兩側房屋緊閉。
一片寂靜。
一道身影轉入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