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抽了抽嘴角,對于五條悟跳脫的思緒又有了更深的認知,但從這件事恰好證明了,他剛剛想的果然沒錯。
五條悟果然是想跟他打架,什麼抱抱的話就是挑釁吧。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周圍的甯靜,五條悟的後背狠狠砸在地上,感受到了一陣悶痛。他呆呆地擡起頭盯着近在咫尺的夏油傑,那副樣子明顯還沒反應過來。
“想打架嗎,悟。”夏油傑低下頭俯視着身下的五條悟。他整個人跨坐在五條悟身上,膝蓋跪在地上,這樣的姿勢帶有一種挑釁的意味,又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昵感。
五條悟:“.......”
他睜大了眼睛,仰望着夏油傑。
這樣的舉動讓五條悟有些措手不及,感受到夏油傑身上傳來的重量和溫度,這種親密無間的接觸,讓他感到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來。
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不留痕迹地改變着他們之間的關系,可他們兩個誰都沒察覺到。
五條悟很快回過神來,帶着一絲撒嬌和不滿委屈巴巴地叫喚道:“傑太過分了吧,老子不就抓了一下你的怪劉海嗎。”
少年張開了雙手,大聲控訴道:“如果不想讓老子抓傑的劉海,那麼傑就不要留那麼奇怪的劉海呀!”
“!!!”出現了,五條悟的理直氣壯的受害者有罪論。
“而且傑想抱老子——老子不是都接受了嗎。”
“什麼啊,誰想抱你啊!”夏油傑的聲音很大,帶上了些許的惱怒。他這才反應過來,關于這件事,五條悟居然不是故意氣他想打架,還是真的這麼認為。
“就是傑想抱老子!”
“我才沒有!”
五條悟對上夏油傑的視線,有理有據地說:“傑難道不是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嗎,理子妹妹的事、咒靈玉的味道、退學的事、喜歡老子帥氣的臉龐、想抱老子...”
“這些事老子都知道,所以不要否認了。”
夏油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前面的事他沒辦法說不對,因為是事實沒錯。
可後面兩個就太過分了吧,雖然一開始的确是喜歡五條悟的臉才交朋友,之後發現性格再怎麼惡劣,也是因為這張臉才忍耐了下去。
可這其中絕對不包括想抱五條悟這件事,他們可是清清白白的摯友關系——想抱什麼的想想都會很奇怪啊。
于是夏油傑毅然決然地反駁道:“我承認悟前面說的确實沒錯,我是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但絕對不包括這種事。”
“還有悟,你這個家夥不要在心裡記仇翻舊賬了啊。”
“哈?”五條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傑居然不想抱他,怎麼可能。大腦一片空白,大量信息一股腦湧進腦中,他明白了,傑一定是、一定是害羞了吧。
他出聲決然的下了結論:“傑絕對想抱老子!”
五條悟的這句話格外大聲,後面的幾個字反複回響在寂靜的樓道裡,夏油傑直覺不妙,下意識地想要捂住五條悟的嘴巴。
“啪嗒——”
随着塑料袋裹挾着重物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整個樓道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夏油傑的身體僵硬得仿佛被凍住了一般,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轉過頭,目光聚焦在樓梯口下方突兀出現的女人身上。
女人提着一大堆大包小包,明顯剛從外面購物回來。她的黑色長發被一根白色絲帶整齊地紮起,溫順地垂在右側,增添了幾分溫婉的氣息。
五條悟同樣注意到了女人的出現,他愣了一下然後迅速轉頭看向夏油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少年看了看女人,又打量了夏油傑一眼,總覺得這張臉分外熟悉。
這份猜想在下一秒被證實,夏油傑的嗓音幹澀得像是被硬擠出來的一般,每一個字都充滿了震驚,聲音中甚至帶上了不自覺的顫抖,“媽媽?”
夏油傑的目光與母親複雜的視線相遇,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有多麼尴尬。他整個人還跨坐在五條悟的身上,手用力揪住了對方的衣領,像是個正威脅别人的不良。
衣衫淩亂、全是褶皺。
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面露警惕的小女孩,她們緊緊貼在夏油傑的身後,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緊張,緊緊盯着眼前這一幕。
這幅樣子更像是中途犯下錯誤不得已導緻辍學,眼下隻能艱辛帶兩個孩子威脅别人要錢的不良混混了啊。
他眼前一黑,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全部都失去了色彩。
五條悟在這時倒是反應了過來,躺在地上興奮地對着女人招了招手,“欸,阿姨好。”
這可是難得用禮貌稱呼的時刻,對象僅限于夏油傑的母親。
“啊,你好...”夏油母親努力保持鎮定,眼神中仍然難掩疑惑,話語中滿是詢問和探尋,顯然對眼前這一幕也感到十分意外“你和傑醬這是...?”
夏油傑感受到母親的視線在自己和五條悟之間來回穿梭,一陣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窘迫情緒萦繞,整個身體搖搖欲墜,他擺手解釋慌亂的解釋,“我跟悟鬧着玩呢。”
“沒什麼啦,傑隻是想抱老子而已!”
“.......”兩個人的話同時響起,又同時落下。
有什麼東西碎了,夏油傑目眦欲裂地拽起五條悟,瘋狂搖晃着他,面露猙獰咆哮道:“啊啊啊啊啊啊——悟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
“别、别晃了,傑。”五條悟的聲音裡透露出幾分虛弱,他顫顫巍巍地舉起了一隻手,試圖阻止夏油傑的動作,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不過夏油傑的手勁的确好大欸,即使是五條悟也感到一些暈乎乎的感覺,但這都——不是問題,“要吐了,傑。”
夏油傑靜靜注視着五條悟這副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太了解悟了,這點程度對五條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冷酷無情極的直接拆穿:“别裝可憐了,悟。”
在場還有另一個人并不清楚五條悟的真面目,那就是夏油的母親。她看着五條悟那虛弱的樣子,面上的擔憂之色更甚。
她目前還不清楚五條悟和夏油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能開口說道:“傑醬,你先起來。”
夏油傑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意識到自己還保持着那個讓人誤會的姿勢——跨坐在五條悟的身上。這個場景無疑加深了他們之間的誤解。
“.......”他急忙撐着五條悟站了起來,動作有些慌亂。他的眼神飄忽就是不敢與另外兩人對視,手指開始無意識地搓着衣角。
“噗嗤。”
五條悟跟着站起了身,頭發因為在地上摩擦亂七八糟地翹了起來,整個人沒正形地歪歪扭扭地靠在夏油傑的肩膀上。瞧見他那副慌亂的樣子,躲在丸子頭少年身後小聲笑了笑。
夏油傑歎了口氣,明白事情已經發生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他匆匆跑到夏油母親身前,動作流暢自然地蹲下身細心地将散落的塑料袋攏在一起,自然而然地提在手中。
自從離家出走後,夏油夫婦從憤怒到失望,再到最終的理解和接受,他們明白無論自己如何反對,都無法改變夏油傑的決定。
夏油夫婦最後選擇了放手,讓夏油傑去追尋自己的理想和他想走的道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關系也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自從離家出走後,夏油夫婦也生氣過。在冷戰了許久後,大概是明白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改變些什麼了,既然自家孩子決定好了那麼就一直走下去吧。
不然還維持在冷戰的情況下,夏油傑真的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面對夏油夫婦。
順帶一提。
夏油夫婦雖然接受了夏油傑選擇的路,但還是耳提面命地提醒夏油傑再考一個大學的畢業書。咒術師表面風光神秘和豐厚的酬勞讓人眼紅沒錯,但暗藏的風險還是讓他們緊張不已。
萬一哪天不做咒術師了,也有其他的工作可以選擇。
夏油傑提起東西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媽媽怎麼買了這麼多菜,是家裡來客人了嗎?”
夏油母親聞言點點頭,将剛剛發生的那件事順勢放下,她虛虛捂住嘴又笑了一聲,像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是啊,按輩分來算還是傑醬的侄子呢。”
夏油傑跟五條悟寸步不離地跟在夏油母親身後,一人牽着一個小女孩,踩着高高的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侄子,我還有侄子嗎?”
“是啊,不過那就是我們老一輩的事了。”夏油母親憋不住笑,她走在最前方帶路步伐輕快,對即将到來的聚會充滿了期待,“今天正好有空來拜訪,傑醬可要好好準備見面禮哦。”
“.......”
夏油傑抿了抿嘴,現在的他還做不到對普通人的惡意全全視而不見,能接受的也隻有被他列入保護範圍内寥寥幾個普通人而已。
說起這個侄子,夏油傑之前可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個什麼侄子,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猴子。
跟在身後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腦中自動浮現出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穿着背帶褲,流着鼻涕吃着棒棒糖的形象,如果是不懂事的熊孩子說不定——還會大吵大鬧。
“切。”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同樣也想起了這種形象。
夏油傑對着五條悟揚了揚下巴,那眼神中有幾分不懷好意。等到五條悟好奇地湊近後,他低低地耳語了幾句,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五條悟聽完後,臉上浮現出一個誇張的笑容,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無聲誇贊道:“真有你的,傑。”
夏油傑見狀,随即滿意地點了點頭。
論起熊孩子,還沒有誰能比得上悟。
來吧,讓他來看看。
熊孩子遇上熊大人,誰更勝一籌好了。
夏油家所在的樓層并不高,上幾層樓梯很快就到了。夏油母親用鑰匙打開房門,脫下鞋走進去,對着屋内高聲喊了一聲,“研二醬,我們回來了哦。”
“來啦來啦。”輕快悅耳的聲音越來越近,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高起碼在一米八以上的男人,一頭半長的黑色短發略顯淩亂地披在腦後。
“.......”這就是他的侄子嗎,夏油傑腦中五六歲熊孩子的形象‘啪’得一下頓時破滅。
還沒等夏油傑完全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被稱作研二的青年已經熱情地抓住了他的雙手,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
他對着明顯還在發懵的夏油傑比了一個超帥氣的wink,眼神中充滿了友好與親近,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一般。
“這就是小叔叔吧,唔,不過小叔叔這個稱呼真的好奇怪啊。”研二的話語中帶着一絲俏皮,他聲音爽朗的做着自我介紹,“對了,我是萩原研二。”
這——好快的速度。
夏油傑的神經不自覺地緊繃起來,雖然這份速度對身為咒術師的他來說完全比不上,但在普通人中确實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這讓他對這個初次見面的侄子産生了一些興趣。
不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夏油傑掃視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青年。
十七歲的叔叔,起碼二十多歲的侄子...
這明顯已經不是不對勁了,而是處處都透露出奇怪吧。夏油傑将詢問的目光投向夏油母親,得到她肯定的回複後,眼前蓦地又一黑。
“哇,傑!”五條悟興高采烈的聲音在夏油傑身後響了起來,他感慨了一聲,“你的侄子跟你好像啊!”
夏油傑猛地回頭,“哪裡像了!”
五條悟上下打量着萩原研二,一個一個列舉道,“同樣喜歡留長發,一樣的小眼睛...就是沒有奇怪的劉海。”
“果然,隻有我的傑才會留最奇怪的劉海嘛。”他拍了拍手掌,滿意得出結論,“不虧是老子的摯友,就是與衆不同。”
“噗。”萩原研二笑了一聲,得到五條悟不滿看過來的目光後,他攤了攤手:“我有個摯友,他也很喜歡戴墨鏡欸。”
“!!!”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眼睛亮亮地看向夏油傑,得意洋洋道:“傑,你看!老子就說戴墨鏡很有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