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中心關押犯罪嫌疑人的地方頗為人性化,若不是房間中間隔了一道玻璃,簡直就是個小型家庭會客廳。
徐越坐在玻璃一端,低頭看桌上的劃痕,他手搭着的地方都快要凹進去個坑,看來曾跟身處他同一位置的人,大都焦慮得很,隻能用死物洩憤。
玻璃另一端是個約摸三十多歲的男人,戴着副金絲眼鏡,徐越猜測他應該是個beta,律師大都如此。
李嚴受托前來,他看見了他的“委托人”,一個高挑清瘦的beta,來之前他已經看過所有資料,并且收集了不少信息,李嚴看着徐越說:“徐越,我是你的法律援助律師李嚴。”
徐越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而之後的半個小時裡,徐越對李嚴說的話,再沒有給出任何一點反應。
李嚴并不氣餒,他見過好幾個這樣的“委托人”,他們仿佛失去一切希望,滿眼灰敗,隻坐在那聽天由命。
……
“你從哪裡得到的精子。”
李嚴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非常重要,倘若徐越依舊不回答,他就會結束會面,下一次再來,幸好徐越回答了他。
徐越眼中地焦距終于重新聚攏,他露出一個嘲諷又冷漠的笑:“我不知道,或許你應該去問精子的主人。”
李嚴合上筆記本,歎氣:“徐越,你這樣不配合,庭審會對你很不利。”
徐越看着他問:“李律師,如果我配合你,你會對我進行無罪辯護麼?”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試試,但是就目前我掌握的信息,我還是建議我們盡量争取減少…”
徐越打斷他:“就是說,無論如何,我還是會被判有罪?”
李嚴沒有否認:“對不起,我無法肯定回答你,如果你一定想這麼做,那麼我會盡力試試看的。”
徐越用了然的眼神看他:“你不用說場面話的,這些話沒有意義。”
“抱歉。”
“你不用抱歉,是我麻煩你。”徐越第一天進入這裡那夜失眠了,想了許多,也想通了一點,監獄反而比待在陸尋舟身邊安全,他也不必再去煩惱徐歸往後的生活,他靠在椅背上,姿勢放松:“既然如此,那麼辯護也沒有意義。”
李嚴并不認同,反駁他:“怎麼會沒有意義,一年跟二十年難道不是意義?”
監獄有特殊信号屏蔽器,如果一年他還沒能回去,那麼他大概是回不去了,等他出獄,又會被送到陸尋舟身邊,回不了家,待在哪裡都一樣,他無所謂:“對我沒有意義的李律師,謝謝你,不過可能讓你失望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徐越撐着扶手想要起來,李嚴對他的消極态度有些上火:“徐越,你不想快點出去見到孩子麼,我知道你有一個孩子,你很愛他不是嗎?”
徐越放了手,重新坐回去,疑惑地看着他:“你見過他麼,你怎麼知道我愛他而不是我恨他?如果沒有他,我不會在這裡。”
李嚴擡手指了指徐越的上衣口袋,那裡露出了一塊光看起來就很柔軟舒适的手巾:“你的兜裡還揣着他的汗巾。”
徐越低頭,皺了下眉毛:“哦,那是我習慣了。”
李嚴見過油鹽不進的委托人,可很少有人會對自己的孩子無動于衷,更何況,還是一個出生不久尚在襁褓的孩子,縱然他有準備,徐越的冥頑不靈還是超過他的想象。
徐越把露出一角的汗巾塞回口袋,柔軟的觸感令他的心也軟了一瞬:“我可以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