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行,徐歸不能跟他回去,沒有人比他更懂得從自己的世界去到一個陌生世界的感受,他不想讓徐歸也這樣經曆一次。
沒有人能夠替他做選擇,即使他從自己的肚子出來。
柔軟的手還纏在徐越脖子上,那上頭傳來的依賴與眷念直達心底,徐越抱着徐歸的手微微用力,而後輕輕拍了拍,他望着陸尋舟的眼睛,露出個雲淡風輕的笑:“不行呢。”
不行呢,你爸爸不讓你跟我回去。惡劣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止住,徐越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陸尋舟,轉身上樓。
徐歸不解,他扭頭看徐越問:“為什麼不行?媽媽家很遠嗎?”
“嗯,很遠很遠。”身後還有另一串腳步聲。
“我們坐飛機去呀!”
“太遠了,遠到坐飛機也到不了。”
“那我們坐兩天!”
“三天都到不了。”
詞窮的小人兒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後的父親,在徐歸眼裡,父親無所不能:“爸爸,那怎麼辦呀?”
可陸尋舟愛莫能助,隻能無奈揉揉他的小腦袋以示安慰。他找了徐越五年,如果能夠找到,何必坐以待斃,被動地等到徐歸分化危在旦夕的時候?
徐歸說話呼出的溫熱氣體落在徐越耳側,他的心也不是剛硬如鐵的,軟乎乎的小人兒這幾天沒事就往他懷裡撲,比小時候長大了,不愛哭了,也更招人疼了。
他也會舍不得的。
無聲地歎息隻有徐越聽見,他快步上樓,打開徐歸說的那個藏寶小屋。說是小屋,其實很大,裡面全是徐歸的寶物,一根羽毛都用盒子裝了擺在架子上。
最顯眼的還是那一排木雕,比木雕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它們散發的信息素味道。
這玩意真應該拿去做香水,經年不散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毒,徐越忍住把這一櫃子木雕丢出去的沖動,耐心地聽徐歸說他養鳥不易的事。
一把軟椅搖搖晃晃的,徐歸脆脆的聲音在房間響起,丁點大個人,躺在徐越懷裡,心安理得讓自己的父親拿這拿那,然後舉給徐越看。
東西堆了一桌,故事從溪水的小魚兒講到屋頂的鳥窩,直到人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嘴裡還嘟囔着:“下雨了,要把小鳥收進來。”
實則外面萬裡無雲,隻有夕陽的晚照透過薄紗漏進來,大約是怕徐越累,陸尋舟做了個手勢,示意把徐歸抱走,徐越點點頭,任由他俯下身。
那麼巧,風卷起一片薄紗,灑金的光打在徐越的側臉,優越的輪廓此刻本來就好看,陸尋舟有一陣恍惚,仿佛此刻還是從前。
從前,也是有過好時光的。
在那層假象還沒有戳破的時候,陸尋舟出差時喜歡帶着徐越遠行,表面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怕趕上易感期,實則沒有原因,想帶就帶了,就像愛吃的東西,自然是會多吃兩口的。
好幾次陸尋舟本打算不帶他,出門前又改了主意,憑什麼金主在外面奔波賺錢,他的小情人埋在被窩做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