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像什麼話?故而徐越往往被出爾反爾的陸尋舟叫人挖起來,睡眼惺忪地塞進車裡或飛機。
那時候陸尋舟還不知道,徐越跟吃的不一樣,好吃的東西多吃兩口就可以滿足,而對徐越的感覺好像總是缺一角,隻有耳鬓厮磨的時候,才能短暫填上。
隻是那一角填上的時機來得太晚了些,在陸尋舟感受到來自血脈的聯結時,他才明白過來,是羁絆。
Alpha天生想要标記伴侶,而徐越是一個beta,他甚至聞不出他信息素的味道,連AB間尋常的臨時标記都沒有辦法在徐越身上停留。
平靜祥和的下午,兒子叽叽喳喳的故事,溫和的晚風,眼神柔和的徐越,都讓陸尋舟意動,他像無數次徐越跟他撒嬌時一樣,身随心動地就要俯身在徐越額頭落下一個吻。
可落空了——徐越扭頭躲開,隻把徐歸塞進陸尋舟懷裡。
動作幅度太大,徐歸揉揉眼睛,歪在陸尋舟懷裡,夢裡他搭着小鳥飛到了媽媽家,他不滿地抗議:“我都要飛到媽媽家了。”
徐越眼神有些許不自然,他起身随手拿起一個毛絨玩具讓徐歸抱住:“怎麼飛的。”
“小鳥帶我去的。”說完掙紮着下來,噔噔噔地跑走了。
小孩子執行力就是強,徐歸拖着行李箱站在雙親面前,理直氣壯:“走吧。”
“去哪兒?”陸尋舟攔住他。
“去媽媽家啊。”
徐越一個頭兩個大,他還沒有豐富的哄小孩經驗,不明白小孩子前一秒說通了下一秒又反複的現象實屬常見,于是冷漠拒絕:“現在不去。”
被拒絕兩次的徐歸情緒很低落,他不明白為什麼,于是倔強地重申:“可是我想去媽媽家。”
如果說重新穿回來讓徐越覺得苦惱,煩悶,那徐歸的要求則讓徐越心軟不忍,他無法告訴他理由,他根本沒辦法帶他走,一種無力感從他心裡長出來:“徐歸,我們不去好不好?”
語氣已經盡可能商量和緩,可拒絕的話仍舊讓徐歸難過,他小聲地質問:“我是累贅是不是,小時候我愛生病你不要我,現在我懂事了不生病了也不煩人了你為什麼也不要我,我已經好了的!”徐歸繃着一張臉,可眼睛裡包了一汪水,他硬撐着不眨眼,擡頭看徐越。
徐越要出口的話梗在喉嚨裡,原來徐歸一直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其實正是因為不要他的這個人,他的确很懂事,可太懂事了,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就算無理取鬧也沒有人說什麼。
“徐歸,你知道你為什麼身體不好嗎?”徐越從不想隐瞞什麼,他确實不要他,在他還幾個月大的時候就決定抛下他,即使陸尋舟不送他進監獄,他也會在空間裂縫跟兒子之間選前者。
“徐越!”陸尋舟打斷了他,抱起徐歸,徐歸自從能聽懂話之後,就很少哭了,除非實在難受,也隻是窩在父親懷裡,悄悄掉眼淚。
“爸爸,媽媽不要我。”徐歸抱着陸尋舟的脖子,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陸尋舟肩膀上。
他真的很難過。
徐越立在原地,放下了剛擡起半寸的手,在他的世界隻過了半年,可是這裡已經過了五年,五年,即使是從他肚子裡出來的孩子,也對他的另一個父親更親近。
這本來就是他選擇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