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譯沒有挽留何承,就眼看着對方離開,而自己則是雨緩緩停下時,走出了咖啡廳。
沒有回到公司,就站在路旁,等路過的出租車停下,稀裡糊塗的上去報了地點。
兩個人認識的第一年,是何承陪着過的生日,那時何承就說,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有什麼事情想不通,就會來江邊吹吹風。
如今王書譯在這裡,微風也照樣吹過,擡眸是雨後,漸漸露出藍天的斑駁雲層。
陽光傾瀉而下,道道光暈映入路邊水花,照上樹葉上的水珠,似都多了一層天然的裝飾。
若是何承在,早就拿着單反拍下…
從午後,走到傍晚,從江邊,走到學校,整點的鐘聲響起,王書譯又坐在了,他跟何承坐過的長椅。
那時大概是他跟楊慧吵架,何承帶着盒飯過來,如果從那裡及時停下交集,大概何承也不會露出今天那樣的表情。
隻有瞬間的表情,卻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自從王書譯上班之後,很少有這個時間來學校的,晚上範臨下了課,第一時間還沒有察覺到,站在樹下的人是王書譯。
“吃飯了嗎?”快步跑上前去,範臨主動開了口。
“沒有,這不給你買了燒麥。”王書譯聞言,拎着裝了飲料的塑料口袋,展示了一下,又笑着道:“陪我溜達溜達?”
範臨看着王書譯,沉默的接過東西…
國内有名的學校,占地面積比王書譯得學校大很多,從教學樓繞過圖書館,從圖書館轉到室外球場,隻是時間過去,兩人卻沒說幾句。
“要不打一場?看看誰更厲害?”球場内,社團新生們在練着球,球場外,王書譯似乎也找到還在校園的感覺,興緻勃勃轉眸詢問。
“好…”
趁着社團休息間隙,兩個人占據了一小塊球場,又被一聲聲學長的起哄,拉着參與了社團訓練的球賽。
“寶刀未老。”半個多小時,社團訓練告一段落,王書譯也喘息粗氣,跟範臨找了台階準備坐下。
“地上涼。”坐下前,一個雙肩包放在台階上,那是屬于有潔癖的範臨,但到了他這,也沒什麼潔癖了。
“乖巧懂事。”那邊嫌涼的範臨已經擦了位置坐下,王書譯也不客氣,坐上了書包,揉着範臨的腦袋,又毫不客氣的躺上了範臨的腿。
白天細雨之上的陰霾徹底褪去,入目的夜空滿是星辰,王書譯就安靜的看着星空,仿佛在無憂無慮的享受靜谧。
“發生了什麼事嗎?”可對朝夕相處的人範臨而言,一切僞裝,都沒有意義,範臨也同樣仰望,但并沒有将星空放入眼裡。
聞言,原本在看夜空的人收斂眼眸,緩緩從範臨腿上起來,片刻後才垂首道:“我有一個重要的事情,無法下決定,覺得有點累…”
沉默無聲蔓延,就在王書譯以為範臨不會聊下去的時候,身旁的範臨突然開口,沒有看他,就看着遠處說着。
“我聽過一句話,其實人生的容錯率很高,很多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了不起,經曆了那麼多或對或錯的選擇,現在我們還是能照常生活。
雖然不是所有的選擇都是對的,但如果有機會,就遵從内心的想法,别總為别人活着。”
那聲音低沉,王書譯轉眸看着夜色裡的人,突然在這個瞬間,意識到到,一直被自己當孩子的範臨,真的已經長大,。
仿佛何承跟自己陪着範臨入校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眼前的範臨,也到了畢業的時候,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穩重成熟。
隻是,人事物都在變,範臨會長大,自己也在改變,境遇也在改變。
但遵從内心,為自己活着,卻始終很難…
“哥,我希望你能一直開心…”
夜色不知不覺變得深沉,室外球場的人逐漸散去,台階上也變成了一個人,就那樣望着星空。
“就這樣了?”眼眸中闖入一個身影,女孩問着,随即在範臨身旁落座。
“他開心就好。”
“那他以後不開心呢?”
“我一直在…”
那件事後,再一次主動打給對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手已經按出那個熟悉的密碼。
該溫暖明亮的屋内,一片昏暗,沒有小貓小狗叼着玩具迎來的歡快,整個屋子,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空了。
可心裡就是有那樣的感覺,那個人是在的,沒有貿然打開全部的燈,隻是打開幾個地燈照亮腳下的路。
然而,燈亮起的那一刻,客廳沙發前探出的身影,卻像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一時無法接受那亮光,用手背擋住了眼,努力适應了下,才看清了前方。
散開的視線彙聚,終于那光,又浮現在那雙好看的眼睛裡。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回來了。”無措小心翼翼也再次浮現,思緒剛剛清晰的何承,大概是不知道該反應,下意識起身向前,又似想起什麼止住了腳步,轉而收拾起沙發茶幾上雜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