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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京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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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憑證,不好随便亂說。但今日這事兒,我總覺得透着不尋常。千祥老爺來搶小小姐,是不是太順利了些?” 透着湖面水光的反射,紫草的眼睛閃着冷靜的光。

她仔細回想着白天發生的事情, “那千祥老爺進門的時候是我奉茶的,然後大家就都退出院子了,不曉得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問過門上,也就是一炷香多點的時間,千祥老爺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披着大氅,大氅下面罩着的,估計就是小小姐。”

“等一下,你說千祥老爺披着大氅?” 這樣一說,銀翹也有印象了,“我記得我退出去的時候他剛進門,我和他打了個照面,他身上穿的是绯色小科绫羅,哪裡來的大氅?”

“大氅不會有錯,我和門上反複問過,是一件灰黑色的。而且沒有大氅,他如何能不被人發現帶走孩子呢?”

“咱們府裡有内鬼!” 卞媽媽壓低了聲音,但是很肯定的說。

“二門!” 這下,三個人都想到了。

“今日上值的是福順家的,這死老婆子,居然敢吃裡扒外” 銀翹年紀小些,人也沖動,說着就要去理論。

“别沖動!”紫草一把抱住銀翹,順帶捂住她的嘴巴。

“我的小祖宗,小點聲,你想鬧得整個院子都聽見啊。就這麼傻兮兮跑過去,福順家的要是不承認呢?咱們又沒什麼憑據。”

連翹還想反駁,卞媽媽按住她的肩膀,“紫草說得對,這事兒不能急。” 看連翹一臉不服氣,繼續問:“那福順家的,平時不在外面辦差,住也是住在内院後罩的房子裡,劉千祥是怎麼認識她的?又怎麼這麼巧,剛剛好今天就是在福順家的值上?那大氅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東西,這麼大一件,多紮眼,要藏起來不被注意可不容易,是誰給她遞進來的?”

一連幾個問題問下來,連翹就懵了,“那依媽媽的意思,這裡面可能還有别人?”

“是很有可能,所以咱們不能張揚,得悄沒聲兒地去查。老爺是在外辦差的大男人,内宅裡的門道可沒咱們清楚。這事兒,看來隻能我們自己來。” 卞媽媽突然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哎,這時候,要是樊嬷嬷在就好了。”

“是啊,也不知道樊嬷嬷在梁府裡怎麼樣了。” 一說起樊嬷嬷,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一會兒,三人繼續低語,分工說好了各自要去查的事兒。

“老爺回來了!” 門上來傳話。天爺啊,可算回來了。就這一聲兒,大夥兒的心就定下來了。

唐老爺今天這一天的心情,簡直如同冰火兩重天。

今年的正月十五是太醫局三年一度考核的日子,考核内容從醫學原理到草藥識别都有。

本屆一共有12個太醫局局生參與考試,其中考評為上等的有9人之多,這表現幾乎是曆年來最好的一屆。怪不得官家在晚上的宮宴上稱贊說:“為社稷解憂,為百姓治患,懷信功不可沒啊。”一時間群臣紛紛向唐老爺祝賀,饒是一向不飲酒的他,也被繞進去了喝了幾杯。

可下了宴席一出宮門,情況就不一樣了。除了平日裡的長随以外,宮門口另有府裡小厮候着,一見他出來,幾乎是帶着哭腔迎上去的。

上了馬車,小厮就急不可耐地說起了家裡的情況,書房被燒,小小姐被搶,大小姐重傷未醒,夫人氣急攻心引發了舊疾也人事不省。這一樁樁一件件,莫說親身經曆了,光聽着都兇險萬分。唐老爺宮宴上飲下的酒,一會兒工夫化作冷汗,全從後背上滲出去了。

車辇剛到唐府門口,還沒停穩,就看到唐老爺急沖沖地撩開了簾子,不等小厮拿來凳子,一個縱身跳下馬車。許是太急了,又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眼瞅着唐老爺一個腿軟,膝蓋差點着地。但是沒等人來扶,他立馬又直起了身子,毫不猶豫地往夫人的院子跑去。

到了正房門口,卻看唐老爺慢了下來。邊走着邊扶正了官帽,又撣了撣身上的灰,等女使們打起簾子,他挺直腰闆,深吸一口氣進屋,仿佛剛才那個急沖沖的是别人一樣。

“老爺這是怕驚着夫人咧。” 不知道哪個婆子在院子裡小聲說了一句,天太冷,等回頭看是誰的時候,原地隻留下了一絲白色的霧氣。

往日裡,他下值回家來,屋子裡總是很溫馨。夫人或是在做針線,或者在看書,有時候和小唐棠鬧着玩兒,見他進門了,就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上來,幫他除下官帽,換上常服,輕輕問一聲:“官人今日可順利?”,遞上一杯溫溫的茶飲子。這一天值上的疲憊就在這溫聲細語間化解了。

今日,一樣的屋子,卻靜悄悄得讓人害怕。一旁的女使見老爺進來了,忙上來行了禮,遞上了一塊帕子,帶着哭腔說:“夫人,夫人剛才吐了血了…”

看着那淺青色竹子刺繡的帕子裡,一塊褐紅色,唐老爺腦子翁地一下。終究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夫人的病症他比誰都清楚。病根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本不算多嚴重,可後來成親以後陪着他在蜀地上任,偏巧遇到了地龍翻身,一時間山川崩塌,村落和莊稼地都被毀了,人也埋進去不少。夫人帶着家裡的女使婆子,跟着他日夜忙于救人,吃不好睡不好,加重了病情。大災之後又是大疫,那時候連糧食都匮乏,更别說藥材了。夫人把自己用的好些藥都讓給當地百姓了,後來發病,生生熬着,這才傷了根本。

這些年,夫人的身子一直時好時壞,全靠着藥材和施針吊着。原本如果好好将養着,許還能囫囵個十幾年,可現在…唐老爺不願往下想。

他閉着眼睛揮了揮手,示意讓屋子裡伺候的女使們都下去,徑直往内走去。

内寝裡,一屋子的藥味中夾雜着淡淡的血腥氣。夫人的面龐,在暖色的燭光下,也顯得慘白。許是聽見動靜了,她探着頭往帳子外面瞧,手抓着床沿想要坐起來。

“蕊靜,你躺着别動,” 唐老爺一把上前扶住夫人,給她按回被子裡,又幫她把肩膀掖好。

“官人,夕瑤…唐棠…”,夫人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連這幾個詞都是氣音,唯有緊緊抓着他衣袖的手和眼角不斷湧出的淚水能看出她的激動。

“噓,莫哭莫哭,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我你還信不過麼?” 唐老爺心如刀絞,臉上還硬扯出一絲笑容:“你隻管把自己身子養好了。回頭還得替夕瑤看着唐棠呢。” 邊說着,邊俯下身抱抱夫人,給她擦去臉上的眼淚,然後把夫人的手放進被窩。

陪着夫人坐了約半盞茶的時間,看她睡着了,唐老爺站起身,輕輕放下床帳,把屋子裡的燭燈拿遠了些,然後輕手輕腳走出院子,往半夏居去了。

夜裡風大,加上又下過雪,廊子上的穿堂風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臉上生疼。身後的長随遞來大氅,唐老爺随手接過披在身上,又從婆子手裡拿過照路的燈籠,三步并做兩步往前趕,底下人都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到了半夏居,初看到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兒還是吓了一跳。好在做過多年軍醫,唐老爺很快鎮定地給夕瑤瞧了傷勢又診了脈。終于,懸在半空中的心能往下放一放了:四肢是皮肉傷,不傷及性命;頭上的傷口雖深,好歹血已經止住了;剛剛從脈象看,雖然還虛弱,但總算平穩。隻要這兩日能夠醒來,應該性命沒有大礙。

出了内寝,紫草遞上了萬大夫留下的藥方,唐老爺仔細瞧過,略一思索,提筆增加了兩味藥材,然後又囑咐了些換藥的事項。

撩開簾子,提腳走下院子,忽地發現又開始下雪了。候在院子裡的長随忙給老爺打起傘,被他輕輕推開,揮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吧。

唐明德擡頭看着漫天的飄雪,心中長歎:這上京的風雪,終究是躲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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