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來到産婆的小院,王夫人讓一個看着挺壯實的婆子去叫門。
那婆子剛剛用力地拍了兩下,門“吱呀”一聲開了。
“夫人,這門沒鎖啊。”
推開門走入内,一進半的院子一目了然,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夕瑤穿過屋子,走進裡面的小院子。還是那兩件曬着的衣裳,牆根下的男式鞋子也沒有挪過地方。
屋角的棚子裡依舊是整整齊齊的柴火。抽出一根來,嗯,上好的桦木,果然是樹幹筆直粗細均勻,連蟲洞都沒有。
夕瑤想要動手掀開柴火棚上面的茅草,發現重得很,兩個手都拉不動。叫上來紫草一起,兩個人用盡全力,才勉強掀開了一部分。
“小姐,這戶人家好生奇怪啊,一個小小的柴火棚子,又不值當什麼,居然用木頭打了個這麼結實的架子,上面還有棕葉編的厚簾子,這簾子裡似乎還墊着東西,然後還要在上面鋪上茅草,雖說柴火要防潮,但這也太費事了吧。就這一個小破棚子的工事,都夠蓋間房了,”紫草邊說着,邊努努嘴。
若是上一次來,夕瑤看到這個棚子肯定會覺得奇怪,可現在,她反倒覺得好像又沒這麼奇怪了。
再探頭看看廚房裡,沒什麼特别。米缸裡還有淺淺一層米,竈台上倒是格外幹淨,用手摸過去,一點灰和油都沒有。另外的竈具和鍋鏟也都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連沒燒的十幾個番薯,也是在竈台邊上擺成一排。
回到裡屋,王夫人和她帶來的婆子們已經找了半天了。
“夕瑤啊,你說會不會是我們昨天上門讓這劉家的有所警覺,然後跑了啊?說來也奇怪,若是要逃跑,那總是要收拾些盤纏細軟的吧,但是好像東西都在。”
“都在嗎?沒有拿走?”
“在呢,你随我來看,”王夫人拉着夕瑤到了産婆的裡屋,示意那幾個婆子把箱籠和妝台的抽屜都打開給夕瑤看看。
第一個箱籠裡,男式和女式的内衣和中衣都在,分左右兩邊摞着。夕瑤伸手翻了一下,再裡面放着幾件半舊的外裳和零散的幾雙襪子。第二個箱籠裡是兩條被子,夕瑤把手摸向被子底部,下面塞着個小小的荷包。拿出來看,這是一個藏青色的荷包,上面也沒秀什麼圖案,荷包裡是一些銀兩。倒出來數了一下,一共22兩,這估計是産婆一家這些年的積蓄。
王夫人原先沒有看到這個荷包,還覺得奇怪呢,這會兒覺得更疑惑了。
夕瑤走到妝台前,之前台子上的兩個小瓷罐不見了。妝台裡的抽屜已經被婆子們拉開,裡面散放着一對舊的銀耳環,可能是日子久了,這對銀耳環已經有點變形了。耳環邊上墊着一塊棉帕子,上面是一根簪子。夕瑤拿起來看,這是一根銀色的發簪,但是拿在手裡的分量不太對,估計是市面上常見銀包銅。簪子的頂部是一朵小梅花,花芯的地方嵌着一個紅色的寶石,對着窗子看,可能也不是真的紅寶石,但是點綴在這裡頗有點靈動。從抽屜裡的陳設看,這根簪子應該是産婆的心愛之物。
确實是有些奇怪啊,若是逃跑了,按理說會把自己喜歡的和值錢的都帶上才對。
可若是沒有逃跑,那這人去哪裡了呢?匆忙得連家裡的門都沒鎖上。
“夕瑤,這事兒是有點奇怪吧,怎麼會有人逃跑了連首飾盤纏都不帶呢?”
“确實是啊。我本來想着今天來找産婆對峙的,結果人就不見了。王夫人,您覺得要不要去報個官啊?”
“啊......”
兩人正說着話,就聽見紫草從後院傳出一聲尖叫,一群人忙往後院趕。
一共也就兩步路的距離,等夕瑤趕到後院的時候,卻隻看到紫草整個人倒在地上,不停地往後挪。
“紫草,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夕瑤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抱住了紫草的後背。
紫草整個人都在哆嗦,滿臉都是淚,說不出話來。她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可是眼裡完全沒有神,一下子認不得人了。
“紫草,紫草,看着我,看着我,認得我嗎?” 夕瑤捧着紫草的頭,直視着她的眼睛,“看着我,紫草,還認得我嗎?”
紫草慢慢回過神來,“哇”一聲哭了出來。“那井裡,井裡......”
幾個膽子大的婆子聞言往井口探去,“哎呀媽呀,這,這是......”。
“夫人莫看!”一個反應快的婆子看到王夫人也往前探,連忙拉住她,“井裡有死屍,都浮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