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見偷聽被抓包,還想抵賴,“哎呦,這真是冤枉我了。我想着大娘子院子裡的人都忙,不知道大娘子起了沒有,這才在窗外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
“這麼說,咱們院子裡的,還得謝謝你啊,這麼貼心,可給我們省了不少事兒。”煙翠氣不過,話語上得諷刺回去。
芸娘眼看着婆子還要扯皮,這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久,直接揮揮手,吩咐煙翠,“去查一查她的來曆。若是家奴,就拿了身契發賣出去,要是長傭,就結了銀錢,直接打發出去。”
“是,務必會讓鎮江的人都知道,這婆子是咱們府裡轟出去的,看以後誰還敢要她。”煙翠應道。
這婆子這下才慌了手腳,“大娘子開恩啊,大娘子開恩啊,我是受了小娘的吩咐才來的,冤枉啊,我一大家子都在這裡,不能發賣我啊。”
她一下子撲倒在芸娘腳下,差點就抓着芸娘的裙擺,幾個孔武有力的仆婦都一下子拉不起來。
芸娘看着她,突然起了玩心,“你想好了,你是受了小娘的吩咐,來幫她看看我有沒有起身,還是來偷聽一下我和母親都聊了什麼?”
“自然是......”婆子支支吾吾起來。
她意識到了,這是一條死路啊。若說是小娘吩咐她來看看大娘子醒了沒,那一會兒就被大娘子發賣出去。若是說小娘吩咐她來偷聽,可能現下保住了,但是這樣背叛主子的奴才,怕是也不會再被重用了,也就走到頭了。
“我乏了,沒工夫和你耗着。煙翠,把她帶下去吧。”
眼瞅着要被拖下去了,婆子知道自己再不選就沒機會了,“是,是小娘讓我來看看大娘子到底如何了,之前隻聽說大娘子有個親戚醫術高明,能起死回生,”一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忙找補,“哦,不不,是救死扶傷,所以派我來探探情況。”
婆子說完,哆哆嗦嗦跪在那裡等候處置,之前進門的氣勢一點不剩。
芸娘回頭和煙翠吩咐,“讓她寫個供詞,簽字畫押,然後一家人都挪去城外莊子上聽用吧。”
這婆子松了一口氣,安安靜靜地被拖走,一聲叫喚都沒有了。
“夕瑤妹子,真不好意思,讓你看到家醜了。”芸娘頗有點抱歉。
夕瑤倒是覺得挺好,之前芸娘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才讓人害怕,如今她身子漸好了,自然應該支棱起來。内宅的大娘子,該殺伐果斷的時候,就應該拿出手段來。
“這些殺千刀的,之前芸娘難産,一個個貓哭耗子假慈悲,就等着看好戲呢。幸虧有夕瑤,哎呦不說這個了,咱們吃飯,吃飯,”王夫人握着夕瑤的手,回頭吩咐身邊的仆婦,“去廚房知會一聲,把晌午飯擺上來吧。”
飯,終究還是沒吃成。
眼瞅着都擺上飯了,一個媽媽急匆匆進來禀告,說隔壁院子那位在鬧着要自盡呢?
芸娘剛剛拿起的筷子隻能無奈放下,有些不高興道:“這是又唱得哪一出?”
話音剛落,王夫人沒好氣地用手指戳戳芸娘的胳膊,“還哪出,也就是你傻。我們前腳剛剛處置了幫她做眼線的婆子,後腳她要是不聲不響的,那以後滿院子誰還敢為她賣命啊。更何況,要我說啊,那婆子指不定還知道她多少污糟事呢。她要是鬧起來,說那婆子被我們無論是收買了還是威脅了,那不管婆子說什麼,都不作數了。”
說着,站起來,吩咐下人們去擡個步辇,芸娘畢竟行走還不方便,直接擡着去隔壁院。
看着這個情景,夕瑤有些尴尬,人家後院裡大娘子和小娘幹起來了,自己總不好去湊熱鬧,更何況,早上吃得少,這會兒看着滿桌子的菜,更餓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去,去給我那傻閨女撐撐場面。夕瑤,我橫豎也不把你當外人。今天這事兒你也看到了,全當是去看個戲吧,人家搭好了戲台,咱們總得去瞅瞅,讓人能把這場戲唱下去。”
我的春菜啊,我的黃泥拱啊,夕瑤悄悄摸着肚子暗自惋惜。
隔壁院兒不遠,穿過花園後面的一小片細竹林就是。
剛一進門,夕瑤還沒來得及環顧一下院子,就看到裡面鬧哄哄的,婆子女使圍在一起,簇擁着一個身穿淡紫色絲綢襦裙的身影。走近看,一個年輕的女子,墊着腳站在一張凳子上,雙手拉着一條從梁上垂下來的白绫。
那女子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身型袅袅,長得很是标志,一襲淺紫羅蘭色襦裙配上粉色的長紗裙,微風吹來裙擺輕盈飄逸,仿佛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因她雙手拉着白绫,袖子自然滑落,露出一截潔白如玉的手臂,依稀還能看到上面套着一對玲珑手镯,更顯得手臂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