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一聽,頓時慌了手腳,“哎呀,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啊。”
“屬實?你這四樓包房,兩個樓梯口夜裡均有人坐守。付了銀子,查了身份,才能上樓。不僅如此,你樓裡還養着一幫壯實的打手,任誰想要混上去都不可能。既如此,你和我說你不知道包房裡客人的身份?”雖長着一張娃娃臉,韓守康此刻看起來也威嚴無比。
“我...我...”老鸨子見知府大人對自己這裡這麼熟悉,不是不慌的,但是能不能說呢?她心裡實在是想不好。
“媽媽,你有什麼就直說吧。今日你也看到了,韓大人來之前其實都摸查清楚了,問你是給你機會呢,這真要查,有什麼查不出來的呢。你這裡的小厮打手,樓下的花娘船娘,随便抓幾個回去,一頓拷打不就一樣都知道了。到時候别說是這個案子,就是别的事情,大人想知道的,恐怕也都能知道。”
吳有利這話,前半句并無什麼殺傷力,隻要不是老鸨親口說的,回頭她自有圓回來的法子,可是别的事...一家花樓能夠在鎮江城裡屹立這麼多年不倒,怎麼可能背後是幹幹淨淨的。大人若真的有心查,也不知道會查到哪裡,查到多深呢。
想到這裡,老鸨把心一橫,說了實話,“前日晚上,太廟奉祀使家的管家來了這裡聽曲,後來聽樓下的說,有人來找他,是他親自下樓接的人,所以也沒再查驗身份了。哎呀,我那天晚上真不在,樓裡新來了幾個小丫頭,我盯着她們練曲兒呢。”
“太廟奉祀使?”
見韓守康沒有反應過來,吳有利這次把他拉到一邊,“大人,就是度支員外郎傅望安傅大人的姐夫,孫明才孫大人。”
“來的是孫大人家的管家?”
“正是。”
“除了孫大人和船夫,可還有别人?”
“這...我也不知啊。”
正當大家在屋裡說着話,謝雲初一個閃身從門外抓進來一個人。仔細一看,是昨晚的小厮。
“這是誰,他在門外鬼鬼祟祟地看什麼?”吳有利拉了拉老鸨的袖子。
這老鸨子,今早本就沒睡好,一大早就被叫醒了。一個上午跟着官差們到處走,還得陪着小心,正是心情不佳沒出撒火的時候。一看門口這小厮,一上午的脾氣終于有了出口。
她甩過袖子,怒氣沖沖走到小厮面前,扯過他的耳朵就罵,“你這小兔崽子,又在這裡聽牆角呢,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客人們在裡頭說話不要瞎聽,放下東西就出來,仔細那天送了你的小命。”
眼看着她要把小厮丢出去,夕瑤突然想到了推車下的那一抹血迹。
“這位小兄弟,日常是你負責給這層樓的客人們送吃食吧,你可還記得前日夜裡這個包房裡一共來了幾個客人?他們可是發生了争吵?”
小厮以前就被老鸨訓過,客人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不能外傳,加上剛剛又被罵,這會兒頗有點不敢開口。
“具體點說,前日晚上,歌舞結束以後,這個包房裡可是發生了争吵?”
“歌舞結束以後?”吳有利還沒有回過神來。
“是,歌舞結束,客人們都走了以後。”夕瑤指着前面那半人多高的美人靠,“這裡包房之間雖有實牆,但是前面這一塊可是半開放式的。要是真的有了打鬥,不僅戲台上的人能看到,旁邊包房裡也能聽到動靜。若是大家都沒聽到,那就說明這事兒是在歌舞結束以後發生的。”
小厮還是不敢說,謝雲初也不多話,隻輕輕一腳,踢在他的膝蓋窩裡,伴随着“哎呦”一聲,小厮跪倒在地上。
接着,謝雲初給了老鸨一張冷若寒冰的臭臉,一副他再不說,下一個就是你跪下的樣子。
老鸨沒辦法,彎腰推了推小厮,“說吧說吧。”
“前日夜裡,先上來的是孫大人家的韓管家,他一開始一個人來,接着來了另一個更年輕的男人,”小厮年紀小,但是說話卻很是清楚。
“更年輕的男人是那個船夫?”韓守康追問。
“不是,韓管家管他叫老爺,應該就是孫大人,但是我以前沒見過。這人是韓管家親自下樓接的,然後讓我們都退下,不要靠近。接着又來了一個男人,穿得不怎麼樣,也是韓管家下樓接的。接着他們就吵起來了。”
“他們吵了什麼?别說你沒偷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