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快走到河道了,魚老闆掙脫開了夕瑤的手,“姑娘,這樣拉拉扯扯的不好。你爹爹可真是吃那兩條魚吃壞了?那日的鲫魚的确是賣剩的,可拿給你的時候還活着,按理說不至于吃壞啊?”
夕瑤看了一眼身後,沒人跟着。趕緊放開了魚老闆。
“大哥,實在抱歉啊,剛剛是我一時着急,冒犯了。”
“這是......這到底是咋回事兒?”魚老二的媳婦也蒙了。
夕瑤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圓,隻能挑着重點說,“剛剛我看了一眼您手裡那個契約,大哥,簽不得啊。上面寫着,做工期間,若是損壞了東家的東西,得照價翻倍賠償,并且得到東家認可以後,才可以解約。”
“打爛了東西,賠償也是應該,可是翻倍...”他媳婦也聽出了不對。
“可不就是麼,翻倍還得東家認可,那若是東家成心想為難你,找機會故意害你打爛個碟子碗的,然後報個天價,這長工可就變成賣身了。更何況,大哥,你若是去做工了,讓大嫂自己一個人帶着個孩子過活嗎?”
魚老二苦笑道,“我們倆雖不識字,卻也知道那契約是有貓膩的,街坊領居,出事的不在少數。可是孩子病了,能怎麼辦呢,總是治病要緊。我是他爹爹,自然刀山火海我先跳。”
這一番話,引得夕瑤紅了眼,邊上的婦人更是哭成淚人。
夕瑤從身上結下荷包,想了想,又從耳朵上摘下了兩粒黃豆大小的梅花狀耳環。這還是之前在鎮江的“落玉盤”裡訂的。一起訂的還有除了那些貴重的以外,還有一支空心的銀簪子,這次也帶出來了。隻是空心的簪子值不了什麼錢,還是耳環實惠些。
夕瑤把這些東西遞給魚老闆的媳婦,後者怎麼都不肯收,“這怎麼好呢?姑娘,咱們非親非故的。”
“先拿着去給孩子看病吧,”夕瑤不管,一把塞了過去,“拿着,總是孩子的身體要緊。也别去安濟坊了。你們有船,搖船去城裡,找個保和堂或者回春堂的大夫給孩子看看吧。這錢,就當是我和你家買魚的定金,回頭等孩子病好了,我再來買魚,你們别收我錢就是了。”
這兩口子都是實在人,第一次遇到這樣心善的好人,心裡直念着,該不是菩薩下凡了吧。也不管别的,“咚”一聲跪下,給夕瑤重重的地磕了一個響頭。
夕瑤拉不起他們,隻好受了這一禮。
回家路上,夕瑤看着空空的菜籃子,心裡覺得好笑,這下好了,等回家拿錢再出來買菜,怕是菜販子們也都回去咯。
深夜,香積寺西側沿河的一個僻靜院落裡,謝雲初和他随身的暗衛一身烏黑的夜行服,從外面匆匆回來。
聽到動靜,在屋裡等了一晚上的韓守康趕緊上前開門,“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那暗衛也不理他,直撲到茶桌前,給自己滿滿地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你倒是說話啊?你和将軍晚上去探安濟坊,情況如何?”韓守康看沒有回應,急得要死。“哎,将軍就不應該帶你去的,半天憋不出個屁來。”
喝到了第二杯水,好歹沒這麼渴了,暗衛朝韓守康翻了個白眼,“你倒是想陪着将軍去呢,也不看看将軍要不要你陪。”
韓守康頓感委屈,一張娃娃臉都要皺成梅幹菜了,“将軍,你看他。”
謝雲初早就習慣了他倆每次針尖對麥芒的瞎咧咧,也不搭理,去桌前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看瞅着韓守康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給了那暗衛一個眼神,對方立刻見好就收。
“好了,别裝了。不是不帶你去,是你這張臉在鎮江可是做過代知府的,這要是在杭州被人看見,不是露餡兒了麼。”
“可是你們今夜不是着夜行服外加蒙面出門麼,那我的臉一遮也看不到啊。”韓守康還在為今天沒帶他去不服氣。
“你就這麼确信在重重機關下,你一定能全身而退,不給人瞧見容貌?”那暗衛忍不住,又開怼他。
“我自然......不确信......”韓守康剛猶豫着,論身手,他的确不如人家。一閃念,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安濟坊裡有機關?那你和将軍可有受傷?”說着,就上來扒拉兩人的衣服。
“诶诶诶,你住手,我倆沒事。”暗衛一看韓守康動手,轉身就閃開,“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動不動還扒男人的衣服,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