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海妹做幫手,晚飯很快上桌了。
蔥油鲫魚,香煎老豆腐,油焖筍,韭菜炒雞蛋,香椿拌豆腐,三大一小吃得十分滿意。
飯後,話題依舊回到了這枚玉佩上。
“什麼人會把這麼貴的玉佩藏在牆裡呢?”海妹先起了個頭。
“很可能不是什麼好人,”夕瑤随意接過話,一擡頭,海妹母女兩張好奇的臉正面對着她。
“你想啊,要是自家的東西,這麼貴重,自然是拿回家好好收好啊,怎麼可能放在外面呢?”
“可要是賊骨頭摸來的東西,他們也應該是盡快拿去賣掉換成銀兩才是啊?一塊玉佩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藏起來做啥?”海妹有點不服,反駁道。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這塊玉佩,可能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偷來的......”夕瑤放慢了語速,“放在牆裡,說明這東西不能帶回家去,又不想讓别人發現。”
“這麼聽下來,感覺好像的确不像是什麼好人的東西,”海妹随着夕瑤的推理慢慢想着,一擡頭看到囡囡,嗓門又大了起來,“還不就是你幹的好事。”
眼看着海妹吃過飯,準備要找囡囡算賬了,夕瑤剛剛想勸,就被海妹堵了回來,“夕瑤,我知你是好心,可是小孩子犯了錯,不受點教訓不長記性,與其将來犯大錯,不如小時候管得嚴一些。”
夕瑤聽到這裡,不好再勸了,海妹說得有道理。
這時,在一旁聽她們說話唐父悠悠開了口,“管教孩子需嚴是沒錯,可是與其讓她長記性,不如讓她識道理更為長久。”
“識道理?”海妹跟着念了一句,心裡也在默默揣度。
“是啊,眼看着囡囡也到了啟蒙的時候了,依我看,不如把她送來我這裡,讓我帶着她好好學一學《童蒙訓》。等孩子識字知理了,以後做事自然也更有章法。”
海妹在唐家父女搬進來第一天就知道唐老爺子是個書生,看夕瑤也是個識字知理的,她腦子裡不是沒動過讓囡囡跟着人家學學的念頭。可是一來兩家人還不算太熟,貿然開口,回頭碰個軟釘子,街裡街坊的,以後見面就尴尬了。更不用說,自己家這條件,也實在付不起束脩。
今日唐老爺子自己提起來,海妹心裡更是心動,可是一想到束脩,心裡那團火,到底沒這麼旺了。
唐父也知曉她的顧慮,笑眯眯地開口解釋道,“老朽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是空識幾個字,想來給幼童做做啟蒙還是可以的。更何況......”
他頓了一頓,望了一眼夕瑤,繼續道,“我們父女倆,本來盤下這院子,也就是想着屋子多,好單獨留出一間來,回頭作為給孩子們上課的學堂。隻是如今,我們才搬來,周圍鄰居也不認識,還招不到學生呢。囡囡不妨作為我們的第一個學生,也不收什麼束脩,回頭若是教得好,就當是幫我們立個招牌。”
“哎呀,不收束脩怎麼行,哪家的先生都沒有這個規矩啊?”海妹本來還心動,一說不收束脩,反而搖搖頭,哪裡能這樣占人家便宜呢?
“海妹姐,咱們就貼隔壁住着,也算是緣分一場,你就别見外了。更何況,你這兩日不是做豆腐也忙麼,把囡囡放在我和爹爹這裡,有個照看,你做事也放心些。”
說起這個,海妹也是又喜又愁。早幾日,經由一個老客人推薦,附近一個新開的酒樓找她供應豆腐。本來麼,她這小生意,主要客人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們,一天也賣不了多少塊。可若是給酒樓供貨,那這數量可就大了,而且若是酒樓的客人們喜歡,說不定以後酒樓找她拿貨的量還能更大一些。所以這幾天她天不亮透就起來了,一天忙到晚,就是想要保證豆腐的數量和品質。
可是這樣一來,能夠陪伴囡囡的時間也少了,孩子隻能自己跟着巷子裡鄰居家的孩子一起玩。像前兩天差點被騎馬的惡人欺負了,也就是她忙着做豆腐,沒看住孩子的緣故。
想到這裡,海妹一咬牙,說:“好,我把孩子送來,讓她跟着唐老爺子學學寫字和道理,但是咱們得先說好,束脩你們可得收,不然讓孩子看着自家占人家便宜,可不是該學的道理。”
唐家父女一對望,“行行行,收收收。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明天一早就讓囡囡來上課就行。文具家裡都有,啥都不用帶。”
至于束脩麼,回頭找機會以别的方式還回去就行。
等海妹母女回去了,夕瑤準備了點茶水,和爹爹坐在後院裡說說話。後院她下午連帶着一起收拾了,這會兒放上椅子,兩旁都是自家屋子,說起話來也不擔心被人聽到。
“爹爹,您怎麼想着要開學堂了?”
“我本就是個窮秀才啊?”唐父倒是一臉戲谑,看夕瑤瞪他,才收斂了笑意,正經作答,“我想過了,咱們想要摸清安濟坊,光靠咱們倆一趟一趟去,既不現實,也太顯眼了。既然安濟坊是為勞苦大衆開的,那我們就剛好從他們中間了解一些情況麼。”
夕瑤仔細想了想父親的話,覺得的确是這個道理。開個學堂,自然免不了會更多和附近的鄰居們打交道,一來二去,也就都摸熟了。
那塊玉佩最終沒有放回牆裡去,他們實在太好奇了,一連幾個晚上都去蹲守,想看看誰去扒開牆磚拿東西,可惜除了被蚊子叮的一身包以外,一無所獲。
日子就在小囡囡跟着唐父的朗朗書聲中過去了兩日,夕瑤每日夜裡都期待着那隻黑色狸奴,可是一直沒有見到他。皮蛋缸裡的小魚倒是在不斷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