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看了半晌,一把握住,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披上衣裳,出門去了。
月光下,運河兩岸的人家都熟睡了,周邊靜悄悄的,隻能聽到水浪輕輕拍打兩邊石階發出的嘩嘩聲。
一艘單人小舟,在無人的運河上迅速向前飛馳,到了霞灣巷,沿着水道,一個輕輕劃轉,一點聲音都沒有。
謝雲初足尖輕點,一步跳上岸,單手将船繩套在岸上突出的船柱上,然後一個側身閃進唐家隔壁的院落。
院落裡靜悄悄的。
謝雲初站在牆側,擡頭看着圍牆另一邊的天空,深吸一口氣。
已是春末,空氣中都帶着一些熱意,謝雲初仿佛聞到了隔壁院子裡,栀子花的隐隐香味。清幽的,帶着一點甜絲絲的香味,不斷鑽入他的鼻腔,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正細細品着香氣,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奇異的水聲從牆那一側傳來,“嘩嘩,嘩嘩嘩......”。那聲音不響,卻絕不是運河的流水沖擊岸邊發出來的聲音。
謝雲初果斷一個飛身,站立在牆頭之上,掃視着隔壁院落。
一隻黑色狸奴正趴在一口皮蛋缸的缸沿上。隻見他三足緊抓着缸口,右前腳在皮蛋缸裡輕輕撥動,吸引到了缸裡的傻魚往水面上遊。許是聽到了動靜,狸奴暫停了劃水,一個圓圓的腦袋擡頭看着牆上站着的謝雲初。柔亮的月光下,狸奴圓圓的眼睛猶如兩粒極品祖母綠寶石。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狸奴見對方沒有進一步舉動,又低頭顧自己抓魚去了。
謝雲初站在牆沿上,忍不住看了一眼唐家的小院。隻見這個後院被布置得井井有條。兩道圍牆交接的牆跟處用還竹子和木料搭了葡萄架子,如今藤蔓已經爬滿,一片綠意盎然。
謝雲初正想看看别處,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偷窺人家的生活,頓時臉上就火辣辣起來,即便是無人的月下,他都能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趕緊一個後仰,翻身回自己這一側的院子。
剛踏回自己這一側,謝雲初就感覺不對,屋子裡傳來了多人的氣息聲。
“什麼人?出來!”他一聲低喝,雙眼緊盯着屋子的門窗。
隻聽見屋子裡“嘻嘻索索”一陣,然後燈被點亮了,再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哎呀,将軍,别動手,是我們。”
柳四第一個被丢了出來,緊跟其後的是韓守康,最後是暗衛,邊出來還邊埋怨,“我說你們倆,有空也練練閉氣吧,這麼會兒工夫都憋不住,害我被發現了。”
韓守康眼看着謝雲初正盯着他們,趕緊甩鍋,“将軍,是這貨,非說您今晚肯定會來,要和我們打賭,”說着用手指了指暗衛。
暗衛看将軍眼神掃過來了,立馬把鍋丢出去,“是柳四,他先來的。”
老實人柳四一臉無辜,“将軍,我......我原本就得在此值守啊。”
許是三人的響動太大了,隔壁的狸奴“喵”一聲,叼着魚,跳上房檐,踩着瓦片走了。
謝雲初看着這三個家夥,氣不打一處來。
“哎呀,将軍莫生氣麼,我就是看着咱們手裡的事情忙得可以稍微歇一歇了,這才想着,您估計會來這頭看看唐家小姐。”
還沒等謝雲初說話,唐家的院子裡又傳來了動靜。
一個趿着拖鞋的腳步聲慢悠悠踱到了牆根下,接着是一個刻意壓低的男聲,“大晚上的,自己不睡覺,還吵我老頭子。鬧......”,一個瓷瓶飛過灰牆,謝雲初一手接住。“夜裡一次一粒,溫水送服,保管你睡得好。對了,明後日也别來了,夕瑤回老宅了。”
說完,又是一陣踢裡踏拉回屋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