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子說到這裡,眼睛裡浮現出一絲譏笑“”那時的我年輕,也執着,非得給自己尋個答案,便私下裡雇了人跟着我家老爺。後來才發現,他最常去的不是青樓,而是小館。”
“徐大人好男風?”夕瑤故意露出了一個吃驚的表情。
“那瑞哥兒?”唐母猶豫着。
“瑞哥兒自是老爺親生的,”趙大娘子苦笑道,“若是可以,我還真希望不是呢。”
“當時已經成婚三年多,我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我婆婆從一開始明裡暗裡損我,到當面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日日讓我去站規矩,多少委屈眼淚,隻能往肚子裡吞。”
“徐夫人不知道自己兒子......”
“她自是知道的,隻是,那又如何?橫豎拴不住丈夫的心,就是我沒本事。”
“我被逼得實在沒有法子,去求徐文才,讓他給我一個孩子。這個人,不,他簡直不是人。特别是在床笫之間,簡直就是個畜生。我的這一身的傷,就是那時候弄的。”
“就不能索性和離麼?” 夕瑤小聲說了一嘴,被自家阿娘用力瞪了一眼。
“夕瑤妹子,你說得也沒錯,任何女子嫁進了這樣的人家,都會想要及早抽身的。隻是......”
趙大娘子拉下了自己的袖子,“隻是我卻跑不了。”
“我家婆婆是琅琊王家旁支的庶女,雖然不是嫡系,可到底是王家的人。王家是百年的家族,在江浙一帶素有賢名。和她家絕了婚,那我趙家以後的子女婚嫁,怕是就難了。”
“可如今,瑞哥兒也大了......為何......”夕瑤心裡自然清楚,可是趙大娘子這個決定來得太突然了,總得讓她自己想清楚才好。
“正是因為瑞哥兒大了,我才得給孩子打算打算。徐文才這個畜生,自打做了杭州知府,一天到晚屁股後面圍着一幫小人。他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愛好,自是有人給他去搜羅合适的對象。安濟坊這頭更是惡心,隔山差五給他送藥,我勸說兩句,就被拳腳相加。”
趙大娘子握着唐夫人的手,“夫人,不瞞您說,唐大人要來接手安濟坊,我可是太高興了。這地方原本就是給窮苦人家看病的,結果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多少人家的孩子,都被這幫畜生糟蹋了。聽說,前兩日,韓閣老韓家的公子也來杭州了,估計也是來幫忙肅清杭州城裡這趟子渾水的。”
“既然朝廷這樣重視,想來徐文才這群人做的壞事終究是瞞不住的。與其到時候牽累家族,不如我送他一程,也給唐大人騰個空,免得他礙手礙腳的。”
“趙大娘子,您是擔心,若是徐知府的罪行被徹查,到時候會牽累到整個徐家,特别是會連累他的嫡子,也是您的兒子瑞哥兒?”
“正是。”趙大娘子越說越堅決,“瑞哥兒是我的命根子,是我受了多少罪,挨了多少打才換來的,我絕不能讓這畜生害了瑞哥兒。更何況......”
她望着唐夫人的眼睛,努力壓制自己的淚意,鼻尖卻掩飾不住地發紅,“我的瑞哥兒自小養在我的院子裡,就是逢年過節,他的父親都不見得願意見他一面。他平日裡膽小,心也善,連蝈蝈兒都不願意踩死一個。他父親在外面那些七搞八搞得來的錢财,也沒有花在我們母子身上一個子兒,至今我養孩子還用的是我的嫁妝銀子。唐夫人,瑞哥兒真的是無辜的,他沒有被他的父親影響,也沒有粘上他的壞毛病,瑞哥兒是個好孩子,還請您救救他。”趙大娘子說着,又站起來,要起身拜下去。
夕瑤一把拉住她,“趙家姐姐,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别說隻是拜一拜,若是能救瑞哥兒,别讓他被他父親牽連了,便是千刀萬剮我都願意替他受着。”
唐夫人拉過了趙大娘子的手臂,倒了杯茶塞進她手裡,“你喝口茶,定定神,這事兒,我們得從長計議。”
“那您是答應了?”趙大娘子一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