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唐夫人回來了,也給趙大娘子帶來了好消息。
下午,趙大娘子在唐家吃過了午飯,帶上滿滿兩筐新鮮的竹筍和菌子,還有唐老爺給的藥丸,美滋滋地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大娘子,看來唐大人是答應給老爺看診了?我看您從出了唐家門都還帶着笑,一路上這笑容就一直挂在臉上呢。”聽荷自打進了唐家,其實也沒陪大娘子多久,一路都在唐家的偏廳裡由唐家的女使們陪着聊天吃茶點,她還帶了兩張時興的花樣子回來。
“嗯,唐家人待人的确客氣。”趙大娘子也不多說,她知道這件事情,了解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回到了府裡,她前腳剛踏進廳裡,于伯後腳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大娘子,唐大人怎麼說?可願為老爺看診?”
“唐老爺身體是有好轉了,卻還沒完全能下床。我今日去唐府,唐老爺幾近中午才勉強能下床坐一會兒。不過聽唐夫人說,唐老爺的氣色以及胃口,倒是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了。”
“哎呀,那就好,隻是......老爺這一日日躺在床上,之前已經意識模糊,今日聽伺候的說,老爺失禁得更是嚴重了。”
趙大娘子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于是轉頭找聽荷,拿出來了從唐府帶回來的藥。
“我今日去唐府,唐家的夫人和小姐待我甚是客氣,果然都是積善的人家,唐夫人見唐老爺不便見客,還特意進去幫我轉述了老爺的病情。唐老爺給了這瓶延濟丸,說讓老爺一日一粒,溫水化服。”
“老奴聽說過這藥,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據說是唐家的獨門秘方,除了唐家也隻有太醫院裡存有少量。果然還是大娘子有面子,才第一次上門,唐家就給了這樣的寶貝。”于伯這一下,望向趙大娘子的眼神都多了些欽佩。
“哪裡,還不就是給咱們徐家面子麼。”趙大娘子想着這次回來的任務,便先撿着于伯愛聽的說給他聽。
“隻是,聽唐老爺的意思,這延濟丸,隻是能保持老爺目前的狀況不再壞下去,關鍵時刻可以保命,但若是想要康複,怕是也難。”她邊說,邊小心觀察着于伯的反應。果然,于伯着急了。
“那如何是好?老爺尚且年輕,總不能下半輩子都躺在床上吧。”
“唐老爺說,雖然他沒能上門來面診,但是聽我的描述,老爺這病,要想隻好,得先去找一味藥引子。”
“什麼藥引子,我定去給老爺尋來。”
“于伯,這藥引子,咱們徐家沒有,杭州城裡沒有,甚至唐家庫房裡也沒有,聽唐老爺說,這天底下,隻有兩個地方有。一處是當今官家的禦藥房裡,另一處,是琅琊王家的家主手上。”
“琅琊王家?那不就是夫人的娘家麼?”一聽是王家,于伯反而輕松了,“不若就讓夫人回一趟娘家去取吧。這事關系老爺的康健,想來夫人一定是願意的。”
“是啊,隻是得擾了婆母的清修了。”
“老奴這就派人,趕着車去天台山國清寺,接上老夫人直奔王家。算算時日,快的話,估計五六天就能來回,慢的話,一旬也足夠了。到時候,唐大人估計身子也更健朗了,能給老爺當面看診。”
趙大娘子嘴角扯出一抹笑,“希望一切如于伯所言,順順利利。”
于伯正要轉身去安排,看着趙大娘子這一抹笑,反而心中不安,折返回來說道,“大娘子,今日在唐家,可是有别的事情發生?還是有關老爺的病情,唐大人有别的囑咐?”
趙大娘子笑道,“倒是也沒有别的事,隻是這藥引子......可能是唐大人多慮了,婆子自己就是王家出來的姑娘,有什麼要不到的。”
聽趙大娘子這樣說,于伯多了個心眼,“唐大人可說了這藥引子具體是什麼?如此珍貴嗎?”
“唐大人沒說名字,隻說這東西是王家百年流傳下來的。和家主一說,他就明白了。”
“百年流傳?”于伯心裡打起了鼓,若隻是一般珍貴的東西,王老夫人回娘家,即便是撒潑打滾,怕是也能要到。他剛剛沒多問,就是料定老夫人有這個本事。可若是百年流傳的東西,那就不一定了。王老夫人畢竟隻是旁系的庶女,還是從小養在外面的,在王家,這樣的女子祖祖輩輩下來多如牛毛,家主怕是不會把如此珍貴的東西交出來。
見魚兒已經上了鈎,趙大娘子按照唐家母女給她出的主意,“于伯可曾聽說過韓閣老韓文遠?”
“您是說太常寺卿韓文遠大人?自是聽說過的,而且好像他的嫡孫近兩日就在杭州。我之前聽老爺說起過,韓閣老的孫子這趟是來香積寺為祖母祈福的。”
“我今日去唐府,唐夫人和我說,韓閣老和唐大人有舊,明日韓閣老的孫子要上門來探望唐大人。若是回頭人家不着急回家的話,說不定唐大人能幫着說服,讓韓閣老的嫡孫陪着婆母一塊兒走一趟琅琊王家。不過我後來想想,這樣其實不妥。一來王家本就是婆母的娘家,哪有自家姑娘說了不給,還得要外人幫腔的道理。更何況,婆母雖是長輩,但若是韓守康大人陪同,便是一人一輛馬車,孤男寡女,也怕給人說閑話。”
“不不不,唐夫人這個提議極好,”于伯喜得在屋子裡原地繞圈走。“韓閣老在朝中素有賢名,琅琊王家無論如何都得考慮韓家的面子。”他望了一眼趙大娘子,換了個好聽的說法,“王家自是老夫人的娘家,但是此事關系到老爺的康健,多一個人說服,總是多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