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夕瑤一家人在讨論着二房的堂妹和通判家嫡子議親之事，謝雲初正帶着弟兄們，在安濟坊的地道裡摸索着。

“将軍，屬下有些不解，咱們越婆子都抓了，要送上船的一群姑娘也救了，安濟坊的管事也都交代了，按說就可以循着線索查下一處了，為何還要在杭州逗留啊？”

“你覺得杭州這裡查清了？”謝雲初一手拿着發光球，一手拿着圖紙，仔細對比着圖紙上的位置和牆上的記号。聽到暗衛的話，頭也不會地應着。

“難道不是麼？杭州這裡也沒啥東西啊。我們追着越婆子來的，抓了她，不就得了線索了麼。”

“越婆子隻不過是蝦兵蟹将裡頭的一個小頭目，從我們目前知道的情況看，她可能負責在各處收集姑娘，然後送入高門大戶的内宅，借機布下暗裝打探消息。軍械案中舊的軍械，從京城運送到鎮江，走的水路就是靠着這層關系打通的。”

“可是這個案子裡，還是有很多疑點咱們并未摸清。比如舊軍械是怎麼從西北到了京城的，又是怎麼在鎮江消失的？唐大人從京城到鎮江的那條船，即便全部裝滿了，也不過是不到五分之一的軍械，更何況他們還是勻了半條船，那另外的軍械呢？”

謝雲初邊說着，邊讓後頭的人拿出石膏粉，在中間入口的牆上畫了一個叉。

暗衛聽得似懂非懂，“這樣看，将軍，軍械案的确還有很多疑點，可是，這和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被謝雲初一把拉住，“别亂動，這暗道裡機關遍布，老的加上新改造的，現有的圖紙根本搞不清楚，我想仔細排摸一遍，把那些危險的都拆了，然後重新出一份圖紙。”

“将軍對唐家人真好啊，知道等琅琊王家的消息回來了，唐老爺子就要正式接手安濟坊了，還特意提前幫他排摸清楚地下的情況。”

“也不都是為了唐家，” 謝雲初拿出一個空心的小木槌，很小心地在畫的記号附近敲打，隻聽到裡面傳來虛虛實實的聲音。

謝雲初找來身後的匠人，示意他蹲下也聽一聽聲音。

空心小木錘在附近又輕敲了一圈，果然，在某個點附近，聲音不太一樣，傳出來既不空也不實，而是一種悶悶的聲音。

“大人，就是這裡了，”匠人回頭确認到。他在謝雲初的同意下，拿出了一個酷似魚叉，但是大小隻比手掌大一點的東西。這東西遠看是木質的，近看才能看出來，這不是一般的木頭。小小的一個木叉上面，年輪的痕迹竟有十幾圈之多。這是由在北方苦寒之地，長勢十分緩慢的堅硬樹種制成。

木匠小心地在确認好的位置上插入木叉子，用另一個實心的錘子将木叉緩緩錘入牆中。接着又拿出一個木叉，在上下距離約一寸的地方錘進去第二個木叉。

接着，依舊用空心木槌重新敲打，聽音确認。

聽完無誤，匠人斜着敲打木叉尾部。

兩個木叉對應着歇着受力，一會兒功夫，中間的牆體土層方方正正地脫落了下來。

“我當是幹什麼呢，原來是要在牆上開個洞，那直接用匕首鑿一個不就好了麼，何必這麼麻煩。”暗衛有些不解，搞了半天，就是掉了這麼一小塊土？

“這位将軍，話可不能這麼說，”匠人指着牆裡頭轉頭說道，“這牆裡頭埋着機括呢。匕首是實心的，一刀下去，很容易觸發機關，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聽他這麼說，暗衛也貓下身子湊近了看，果然，在敲掉的牆土後面，能看到一條極細的線，線的周圍，有一圈極窄的線槽，确保線在裡面可以移動。。

“這條線，别看它細，可是玄鐵材質的，極其敏感，稍微用力拍牆，即便是隔着土，也能有敏銳的感覺。更何況......”沿着線，在大約往前不到半寸的地方，匠人把牆土繼續鑿開，裡頭露出了一個金屬的小球，就挂在距離玄鐵絲線一分的地方。

“若是拍在此處，這個小球因為外力晃動，接觸到玄鐵絲線，就剛好能夠觸發機括。”

“所以，這裡的機關和以往常見的不同，它并不突出于牆面，平常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出來，更隐蔽，隻有熟悉的人才能知曉。”謝雲初給了個總結。

“大人，我還是不明白，我們為何要摸索這個機關啊。”

“你查過這段時間運河上漕運的報告，從杭州往北來回的客貨兩用船，你看過他們的吃水記錄嗎？可有覺得不妥？”

“有不妥嗎？好像沒有啊。”暗衛仔細回憶，他對于數字一向還算敏感，記憶也不錯。“大部分的船都不會跑空，所以基本是載了貨到杭州，在碼頭卸貨以後，再載滿貨或者人北上。”暗衛自己念叨着，他看着謝雲初似笑非笑地臉，感覺自己似乎哪裡漏算了。

也顧不上其他，他從地道口一躍而出，一路小跑回到香積寺旁的院子裡，也沒和守門的侍衛打招呼，直沖沖地就進了書房。

翻出漕運的軍報，暗衛仔細核對着，沒錯啊，的确幾乎每條船，來回的分量都是差不多的，很合理啊，到底哪裡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