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薯吃了噎得慌,喝點茶水潤潤喉嚨。”說着,從籃子裡拿出了兩個粗陶晚和一個嘴上缺了一小口的茶壺。
夕瑤瞅着她那個籃子,依舊用布蓋着,估計裡面還有什麼東西。
略略說了幾句閑話,對方先坐不住了。
“那個,你們真是來收藥材的?”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兩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不不不,我們不是來收藥材的,我們就是歹人,就是打家劫舍的,專門殺人放火”,柳四這下次機靈,故意把話反着說,“我說,你們既然懷疑我們是歹人,那還說什麼,直接扭送官府好了。何必把我們困在這裡,還受這些罪?”說着,他還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腳。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對方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情,一時有些着急。她求助地看着夕瑤,“我們真沒有傷人的意思,隻是...”
“這樣,我們把錢财都留下,你放我們走可以嗎?出來販藥,不過是求财,家裡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呢。咱們無冤無仇的,你說是不是?”夕瑤故意曲解她的話,想着再推一把。
果然,中計了。
“哎呀,你們想岔了,我們真不是要劫财啊。是這幾天...”女人發現自己差點說漏了嘴,快速捂上自己的嘴。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拎着茶壺給他們添水,順帶用餘光掃視着夕瑤和柳四。
這幾天?夕瑤敏感地抓住了重點。果然,這幾天就是收割阿芙蓉的時候。可是,這婦人是要做什麼呢?
兩人喝了些茶水,照舊歪在柴堆裡,絮絮叨叨地說着這趟出來販貨有多不容易,家裡人還等着。
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被磨蹭掉,那婦人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那個,除了三七和天麻,你們還收些别的藥材嗎?”
“收啊,怎麼不收?!滇重樓,茯苓,八角,嗨,什麼好賣咱們收什麼。”夕瑤看似順口接話,實則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那,你們這個收不收?”她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罐,猶豫了一瞬,還是低了出去。
打開瓷罐聞了聞,“這是...”夕瑤故作驚訝,刻意壓低了聲音,“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啊。”
婦人見她沒有把瓷罐退回來,心中一喜,同樣壓低了嗓音,“哎呀,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什麼好賣你收什麼。這東西,在京城,可有的是達官貴人們争着買。”
見夕瑤柳四兩人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以為他倆不信,更是努力吆喝起來。
“你們可别不信,這東西這幾年可都是專門有人來收呢。誰也不傻,這樣直不隆冬賣自然是不行的,但是加點東西換個名字,可就不一樣了。”
見兩人還是不開竅,她索性把話再挑明些,“哎呀,你們好歹也是販藥的,怎麼這麼死腦筋。這東西,加一些芙蓉,玫瑰,再放些蜜一起煉,味道搞得甜甜香香的,京城的那些青樓小倌裡,有的是人願意花大價錢買,再取個好聽的名字,轉手就是翻好幾倍的利潤。”
“真的假的?”夕瑤面露猶豫,卻又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怎麼不真?你以為呢。除了那些地方,你加些鹿茸人參杜仲,就說是西邊傳進來的秘藥,你看京城那些老爺官人們,會不會私下裡搶個起勁?男人麼,不就這麼回事,隻要是那方面滋補的,沒有不想要的。”說着,還掃視了他倆一眼。
夕瑤内心有些白眼,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有些道理。看看這劉千祥,為了這點子事兒,連親生女兒都能搶。進而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會兒自己扮着男裝,對方這一眼,可是把自己都算進去了。
她摸了摸鼻子,裝作有興趣的樣子,“這東西,真的管用?”
果然,又換來一個沒忍住的白眼。那婦人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失控,趕緊換回一張笑臉,“管用啊,怎麼不管用。你們販藥的,自然知曉些藥理。這東西,原本就讓人放松,身心愉悅。您想啊,身心都愉悅了,還有什麼不成的。”說着,還用胳膊頂了她一下。
夕瑤手上摸索着瓷罐,半晌,問道,“既然這東西這麼好,又有銷路,你們這裡也有專人來收,你怎麼還問我呢?該不是專門找了套子給我鑽吧?”
“哎呀,你想到哪裡去了。這是我們這裡的東西,要是真是套子,我還不是先把自己套上了 ,”那婦人一聽就着急了。可也不敢大聲嚷嚷。
“我和你說實話吧,咱們這裡是有人來收,早些年價格給得也不錯,可就是這樣才麻煩的。附近的幾個村子收也不知道是哪裡搞來的種子,見我們種...賺了錢,他們竟然也跟着種了起來。”
邊說着,她邊恨恨地撿了地上一根小樹枝掰斷。、
“所以,”夕瑤接上她的話,“大家都種了,收成多了,價格就下去了?”
“哎呀,可不就是麼,這辛辛苦苦一年到頭的,價格還比去年低了三成。咱們這裡是山寨,距離鎮上遠着呢,更不用說,這東西朝廷還不讓賣,隻能等着那人來收,那還不是随他壓價。”婦人越說越委屈,竟抹起淚來。
“對了,你們到底要不要?若是要,我就和我當家的說,拿一部分出來,若是不要,你們反正也走不了,就在這裡委屈幾天吧,等收貨的人收完了,再放你們走。”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