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水橋一路直通齊家大宅，馬車停在齊家大宅，春杏、春泥先下車，扶着喜娘下了馬車，齊家大宅的門房來旺坡着腿開了門，見着是喜娘，問了聲“姑奶奶好”！

喜娘沒想着自己得了這個稱呼，不過自己是老太太的孫女，也當得起，便沒說什麼，倒是春杏喊了聲“來旺叔”。

喜娘帶着春杏、春梅先是去給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身邊的白媽媽見着喜娘，倒是一愣，複也喚了聲“玉姑奶奶”，請了喜娘進了老太太的佛堂。

進門，喜娘喊了聲“祖母”。

老太太見着喜娘先是念了聲“阿彌陀佛”，然後說道： “玉丫頭回來了，可是為了濟明法師的事，昨兒思源小僧去了白林城求了大夫，聽說是王府裡的，我便猜着你是要跟着來的，請了安便先去看看吧，說來濟明法師與你也是有緣法，當初你正躺着，濟明法師來了，在府裡念了一夜的經，第二日你便醒了，如今兜兜轉轉也算償了緣法。”

得了老太太的允，喜娘便退出佛堂，帶人去了雲齊寺，路上春杏已經把打聽到的消息說了，說是昨兒那大夫來了，看着人事不醒的老僧，沒說旁的，隻下了幾針，稱這幾日不醒，便準備安排後事。

原濟明法師已經昏睡不醒幾日，藥石無醫，昨兒思源小僧得了旁人提醒，方才想起在王府的喜娘，别無他路隻好求上門去。

這兩年無甚災禍，白林城新任知府也算兢兢業業，齊家鎮此時的光景甚好，十來月份正是清閑的時候，喜娘一路走來，見着不少熟人，等到了雲齊寺，寺門半閉着，春杏上去敲了門，半天思源小僧才從旁邊屋子出來，見着是喜娘等人，思源小僧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後說道： “謝女菩薩昨日出手相救，小僧有禮。”

說着躬身施了一禮，喜娘見着思源小僧模樣，于昨日大有不同，無甚話說，隻道： “你師父吉人自有天相，我也來幫你師父上柱香求個吉兆。”

進了正堂，跪在佛像面前，喜娘帶着兩個丫鬟禮了佛，思源小僧在一旁低頭不語。

忽得，偏房裡傳來咳聲，喜娘還沒反應過來，隻見思源小僧拔步飛奔而去，喜娘跟着去了，便見到濟明法師形容枯槁，滿目精光已散，由思源小僧扶着坐起身來。

老法師見喜娘進來，不忘念道： “阿彌陀佛！”

這情景怕要是喜娘原身，定是知道是那‘回光返照’，隻等交代完身後事，便駕鶴西去，當年齊家大老爺便是如此。

“難為老僧最後還能見一眼女菩薩，也算佛祖厚待”說着朝思源看去，說道： “徒兒，跪下，日後你便還了俗，跟在女菩薩身邊，我便是去了，也能心安。”

聽了這話，思源忍不住落了淚，哭着說道： “師父，昨兒大夫說了，你隻要能醒過來，便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好了，乖孩子，咱們爺倆的緣分盡了，為師的身體自己知道，左右撐不過這兩日，如今為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隻有你了。”

思源聽了，隻得乖乖聽話，跪在喜娘面前，喜娘尚要伸手去阻，便聽濟明法師道： “日後，思源丫頭，便托女菩薩多加照顧，原老僧已寫了書信交給齊老太太，待我去後再轉交給你，如今能見着女菩薩倒應了緣法，希望女菩薩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收留我這可憐的徒兒，日後或是當個丫鬟也是使得。”

喜娘看着眼前之景，不能說善心大發，卻實在拒絕不得，隻聽着老僧繼續說道： “十二年前，我遊曆京城，撿到一個女嬰，便是如今的思源，從襁褓喂養至今，原想着再過兩年，便讓了還了俗，找個尋常人家嫁了，隻如今老僧大限将至，希望您能看顧一二......”

濟明法師說了些話，又讓思源磕了頭，便有些累了，讓思源扶着他躺下，自此便沒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