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是心高氣傲了些。我當時還叫她嫂嫂,她真的是正眼都不瞧毛氏一下。這麼幾年,和我哥一直相敬如賓,對我哥的态度還不如待我,每次來平原王府,她都記得準備我愛吃的東西。可想而知兩個人關系如何了。不過要我說我哥心裡還是敬重她的,她好歹出身世家,有些氣度,知道該怎麼做王妃。所以無論積怨多深,也隻是讓她回邺城當個庶人。”
“毛氏。”東鄉飲下了韋真常愛泡的黃山單叢,歎道:“毛氏确實漂亮,但是像她一樣漂亮的在這洛陽着實不算稀奇。我當初,以為哥就是為了氣爹,專門冷落嫂嫂。但現在看,或許真的有幾分真意在吧。何況……”
“何況什麼?”韋真問。
東鄉此時放下了盞,撫了撫頭上的飛仙髻,幾分天潢貴氣流露出來,慵懶說道:
“我有時看過去,真覺得她有三分肖似我娘。”
她未出嫁時在宮中寂寞,韋真是她最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娘沒當上皇後,臨走前和哥在邺城,這段日子哥也從未對我說起過,也不知有幾分遺憾。”
韋真有意打斷她,“你今日為什麼事進宮來?”
“前幾日尚書台分配官職的時候,發現大司馬十二歲的小兒子在黃門侍郎的補缺裡,鬧笑話。”曹休畢竟是她和曹叡的親伯伯,東鄉不得不講三分情面,她長長一歎,“太皇太後知道了都氣着了,總得進來看望看望祖母。”
“就是怕大司馬的夫人拜托我進宮時說說情。”
“别去了。”
東鄉恍惚了一彈指。
韋真隻好又重複一遍,“别去說了。”
仲達公回京後,司馬昭和王司徒的女孫定了親。她也是做姐姐的,手中剛剛繡着新婦用的扇子。
韋真極少在東鄉議論自己家事的時候插嘴,以至于現在突然出聲阻止公主顯得極為反常。
“九品官人法現在是朝政的根基,實行了也就七八年,才剛剛把吏治理順了。現在到了你哥哥這裡,仗可以打,規矩不能亂。别說是大司馬了,就是陛下的親兄弟随意在考評裡安插親信,罪也是一定要問的。”
“太皇太後老了,我比你常見到她,現在聽不得老家兒裡的人出事,也沒心力像當初勸虞氏一樣勸陛下了。如今已經不是陛下剛登基的時候,你得愛惜羽毛,畢竟你和陛下可是親兄妹。”
虞氏可是有膽量在太皇太後面前喊:“曹氏好立賤”。
她說完,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一瞬間變了。這種眼神她倒也熟悉——畢竟公主從前就是這麼看她的小姨郭照的。
過了一會兒,公主笑道:
“我本來進宮也是為了來瞧瞧你,受沒受這裡的折磨。如今看來是我擔心過頭了。希望你以後别犯傻,更别像虞氏一樣。”公主道。
“你的造化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