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們,聽我說,這是個事故……”
無謂的解釋,甚至不知道對面能不能聽得懂。
我能感覺到後腦勺被什麼人狠狠敲了一下。
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哈哈,人生,易如反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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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活着,而且沒有腦震蕩,簡直是難能可貴。
除了有的時候會頭暈目眩一陣子之外,沒什麼大礙。
平等的讨厭一切暴力執法的東西,無論是不是人。
我被禁足了,隻能百無聊賴地在辦公室裡坐着,像個強弩之末的老太太一樣孤獨地盯着虛假的窗外浪費時光。
還好禁足時間不長,畢竟這所醫院醫護人員人手緊缺。
我聽見同事一次又一次地推門出去又回來。
而我隻能回味昨天被一棒子差點敲成傻子的有趣經曆,哈哈。
人生真是莫名其妙呀。
如果鼠頭現在看不到,那就隻能找些能看得到的東西。
比方說,我的同事。
我們沒有過交流,那有同事又有何用?
每天穿着厚重的防護服見面,進進出出,連對方是否是一個物種的都不清楚。
我翻箱倒櫃地折騰我的辦公室,都是一些常用的醫學用品。
在抽屜的最後一欄,終于發現一把或許能用的手術刀。
刀刃在台燈下反射着金屬的光澤。
我很冒昧地認為,我可以用它來對付我的同事。
——就在一切都很合理的今晚,我倒要看看這防護服下,每天跟我共處一室的生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就算是我拿着手術刀也對付不過來的主,我也認了。
我穿着防護服,悄悄拉開簾子一道縫,保證我能看到門前的景象。
——我的同事執行力很強,動作幹淨利落又快速。
每次它呆在辦公室的時間都沒我長,我總是在猶豫和思考,而它像個熟練的老員工一樣行動迅速。
這是我唯二能看出來的幾點。
這個醫院能給我發現的東西實在太少。
于是我就這麼猥瑣地窺探着,直到晚上下了班。
同事今天晚了一些才回到辦公室,行動稍緩,我猜測它應該很疲憊。
所以這才是屬于我的時機!
我并沒有脫下防護服,而是粗暴地掀開對方的簾子闖了進去。
——握着手術刀。
對方還沒來得及脫下防護服。
我的視野裡,它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手在桌子上摸些什麼東西用作防身。
然而它什麼都摸不到。
我亮出了手術刀,身體因為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而發抖。
我将手術刀揮向它,想要給予一些壓迫,從而讓它聽話地摘下防護服。
然而那身防護服敏捷地從我攻擊不到的地方竄了出去,我嘗試回頭再次攻擊,又被躲過。
都是什麼怪物啊,一個力氣奇大一個敏捷點滿。
它一個閃身跑出去,我握着手術刀緊随其後。
拐了七八個彎,最後來到了一個死胡同。
——我算是幸運的,禁足期間跑出去,并且沒有任何一個醫護人員看見我。
它局促的往後退。
雖然感覺我像要欺淩弱小的霸王,但這無從選擇。
身後傳來幾個醫生的腳步聲。
我頓感不妙,我知道确實需要一些生活的推波助瀾。
隻不過不是現在!
禁足期間還敢出去,不知道被抓到之後會不會被大卸八塊。
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我的同事自然也聽到了,給予我們的耳罩不會屏蔽正常聲音,隻會屏蔽能影響我們的大部分患者發出的聲音。
我的那位同事,做了一個很神奇的操作。
它抓住我的手,就如同警察逮捕犯人的姿勢,把我拎了出去。
是在幫我,還是……
我不敢動彈,更不敢想象。
我聽到它悄悄說。
“不想死就配合我。”
人類的聲音,人類的語言。
我感到莫名安心。
外面的幾位醫護人員盯着我們看了一會兒,撇開了目光。
好吧,我承認現在就像憋尿一樣難受。
我們保持着這個姿勢。一路回到我們兩人的辦公室。
我坐在床上,把手術刀随手一扔。
然後很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那人看着我……可能是在看着吧,我們相顧無言。
我摘下了自己的防護服,露出真正的面容來。
我的同事高聲尖叫了一下。
然後給我豎起一個中指。
我聽見她說:
“我天呀,張揚你真行。”
一瞬間,感覺靈魂得到了洗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