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踏出之後,第二、第三步就格外簡單了,隻是老奸巨猾的老道趁此機會提了要求:當他在抄書靜心的時候,赤武需在一旁觀看。
剛聽見這個要求時,赤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很閑?”
彼時他們在院子裡,蒼正在埋頭整理他的筆具,頭也不擡地回道:“你很忙嗎?”
赤武啞口無言,想罵人,但也明白不答應的後果就是被關回小破草屋,所以不情不願地坐在旁邊的石椅上看他抄書。
蒼看他坐下了,便氣定神閑地提筆開寫。
人家在忙,赤武也沒有要打擾的意思。東看看,西瞧瞧,甚至空出心思去數樹上有多少樹葉。蒼不知道是沒察覺,還是不想理,沒有吱聲,任由赤武不安地在椅子上折騰。
不知道過了多久,赤武才終于厭倦了發呆的遊戲,去認真看蒼抄書。蒼寫一個字,他就在心裡默念一次。
次數多了,竟隐隐能背出蒼未寫出的下一句。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能遣之者,内觀其心,心無其心……
【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這讓他有點驚訝,但有之前的怪夢在前,他已經頗有那麼幾分處變不驚的味道了。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虛地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把注意力從經書上轉移,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并堂而皇之地開始走神。
蒼将全程收入眼底,察覺到他的狀态不如剛剛,在寫完最後一行字後,放下了筆。
聲響驚動了赤武,他即刻回神,并用眼神詢問他幹什麼。
蒼笑了笑,老神在在地說道:“吾看,今天狀态不錯,或許明天可以繼續。”
“……”赤武不願去想他說的到底是抄書還是其他,不滿地啧舌一聲不說話。
就在此時,天際突然出現異變。
太陽下出現三顆惑星,猶如流淚。
怪異的景象伴随着部分地形的變化,天波浩渺的海浪飛濺數百丈高,拍打在看不見的法術屏障上,随後回落。
赤武将一切變化收入眼底,感受到遠遠傳來的魔界氣息,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東西。
難道是魔界的斷層結合了?不知道螣邪郎、赦生、吞佛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這些天象是因為這個原因引起的嗎?影響有多大?這裡果然有法術屏障,還覆蓋到了天上,是在以防他出逃嗎?
然後他發現,除了螣邪郎、赦生和吞佛,他似乎并沒有太過在乎魔界的情況。他甚至更關注天象會帶來什麼樣的異變,或者玄宗附近的法術封印。
【你感到不安。】
【對于你這個外來者,他們有将你當作家人嗎?】
蒼的話又在腦海中響起,迫使赤武再次回想起這個問題,以及許久前出現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離開異度魔界,那不是你的歸處。】
可是除了魔界,他又能去哪裡呢?恬不知恥地回到慕少艾或是素還真那邊嗎?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樣做。
還是答應蒼?
正想着,赤武又想到了他之前的話,下意識看過去。正好蒼觀察完了天象,也往這邊看來,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赤武幾乎是瞬間就移開了視線,無不彰顯着心虛。
蒼疑惑,但眼下天象的事情更為緊要,便沒有關心,隻道:“吾有事要忙,你自己呆着,别惹事。”
說完,就化光離開了。
他的話裡沒有半分輕視或嘲諷的意思,甚至沒把他當俘虜,但赤武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想了一會,沒想出來,赤武便放棄了,轉而悠哉悠哉地在這天波浩渺逛了起來。白雪飄、翠山行等人之前出去還沒回,蒼也不在,天波浩渺中現在就他一個了,這種機會不多。
天波浩渺裡的赤武很悠閑,但天波浩渺外的,不論是人,是魔,還是邪靈,都很忙。
比如夜重生不知道從哪裡獲悉,宵在水晶湖,聯合魔界攻打水晶湖,不抓走或是殺死宵誓不罷休,偏偏正道沒有殺死夜重生的法子,思稀草對此焦頭爛額,也沒别的辦法,隻能四處躲藏。完全沒空再去探監赤武了。
另一方面,日月才子失蹤,天現異變,萬聖崖被一分為二,内中三名重犯由此出逃,萬聖崖全力處理;六弦之首出關,處理久置的玄宗叛徒之事;同時,梵天出關,一力擔下異象之事。
而魔界則是在完成斷層結合後,九禍魔君放權螣邪郎與襲滅天來,隐于幕後。螣邪郎負責赤武有關的情報收集,而襲滅天來負責吞佛童子以及正道衆人的事情。
這個消息并沒有流露在外,但一步蓮華已經隐隐有了猜想,同時預料到接下來的戰況,餘光瞥到猶如白紙的吞佛童子,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找了蒼,商量着讓兩魔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