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風起,吹的山巅處的老樹唰唰作響,山腰處的霧氣聚攏,青越坐在秋千上向下望去,隻見缥缈山的群山間原本連綿起伏的小山巒消失不見,取而代似的是延綿不斷的霧氣和雲海,就連與她洞府相鄰的那座屬于觀言的山也在此刻顯得有些朦胧。
那些被刻意壓低的暗色雲層仍懸挂于衆人頭頂,但在此刻在這山間,她跟着觀言的力道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動,兩人都沒有說話,有的隻是彼此微小的呼吸以及那些隐藏在草木叢林間的蟲鳴聲。
青越看着上空,突然開口:“難得的清閑,隻怕是等明日醒來後,這樣的日子再也難尋。”
“也不知師父與其他宗門長老商議的事情如何了,山南師姐之前說的妖界結界若是修補不上,那我們?”說到這裡青越轉頭看向觀言,她想說的是他和觀言二人本就不屬于這三界中,之前北際那邊的結界修補的慘狀她也曾聽過,既然這修真界的人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那他們這樣不屬于的是否就能輕松一些。
青越越想越覺得這樣的方法可行,觀言才從昏迷中醒來,但她不一樣,雖然她這三年在缥缈山所習的均是修真界的東西,但其中所用的靈氣與靈力組成卻是來自虛無境,之所以未被發現是因為都被遮蓋住了。
之前她和觀言在虛無境待的那無止盡的歲月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知觀言實力到底如何,但若是她用虛無境而來的力量或許能将那妖界結界暫時性封住。
這并不是她自大,而是那句“不屬三節,不被天道所察覺”給了她一絲底氣,再加上之前在南海秘境的時候觀言所用的她看着業餘虛無境的力量相似。
之前沒有提起是因為那時候的觀言還未醒來,她沒有把握也不敢确定,最終是否能行還是要與觀言商讨之後才能做決斷,畢竟對于虛無境的存在和對其力量使用觀言要比她了解太多。
妖界和人間間的結界,也屬三界之内,更何況加上她之前對于天道的猜想,這其中若真的有天道的手筆,那就由她這樣不屬于其中的人來動手最是合理。
更何況她的本體乃事上古時候就存在的天鳳,縱使她已經失去了精血,但虛無境的身份足以将一切都補齊,她的身體強度不知道要比人界的修真者大上多少倍。
青越越想越覺得可行,她有些期待的看着觀言。
觀言站在她身後,夜色籠罩在他身上,合着月光透過仍舊枝繁葉茂的老樹,他的臉半藏于樹影中半露于月光下,聽到青越剛才給他說的那些他手中推動秋千的動作也仍舊未停,隻是沉默的一瞬,下一刻聲音有些淡的問道:“為何?”
說完後他将目光和青越的對上,那些沒有問出來的話通過眼神再次傳遞。
不過是在人界待了三年左右,為何會想着出手相救?
即使你連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都不确定,也還是會有這樣的念頭?
即使這麼做隻能抵禦一時也可以接受?
觀言的目光很淡,淡的幾乎是要深入她的靈魂,淡的不像是兩人面對着的問答,更像是透過她的軀體在直接問她的靈魂。
為何?
青越有些怔然,像是被觀言這樣淡然的目光灼傷了一般,她轉過頭去不再于他對視,而是将目光落在對面山上,即使是隔着雲霧,但她也能看得清楚,或者說不隻是看,還有記,那些處于她内心深處的記憶,同時也是屬于人界、缥缈山這三年的記憶。
她沒有回答,觀言也為催,兩人還是像之前那般,一人坐在秋千上,一人推,很安靜。
對面那座山是觀言的,從兩人到缥缈山的那一日起就獨屬于觀言,這三年來她曾在她現在這個位置見過觀言在其中采靈草一起其他一些珍奇草木而後那到山下去和遊走商人兌換靈石,而觀言所得的大多是靈石,想到這裡青越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多數都花在了為她添置好看的新衣上。
她也曾問過為何要如此,也曾表示過不必要,隻是聽到這話的觀言沉默片刻後,用一種她讀不懂但卻能察覺到其中包裹着一絲哀傷的眼神看着她,但那樣的目光很快就消失不見,而後觀言也是像現在這般淡聲道:“我們都是從虛無境而來,自然是要相互照應,更何況這人界的姑娘不都是如此,再者你之前在九重天上不也是華府錦緞。”
“所以這樣有什麼奇怪的。”
觀言這樣理直氣壯的語氣倒是讓青越自己愣一愣。
除此外,還有那些開在山間與洞府外的花,無論是觀言的洞府亦或是她的洞府,那些此刻正在吸收月華的鮮花也都是觀言一株一株親手栽種。
山中的一草一木都以最質樸的方式記錄着觀言這三年來的變化,同時也是二人在缥缈山的變化。
缥缈山,是師父和葉師兄乘着飛鶴将她與觀言二人帶回來的,同時在這裡也遇上的山南師姐,那個總是成熟穩重,但卻會悄悄地為他們縫制義務衣裳,釀出好喝的桃花酒的師姐。
以及在望仙宗旁人都不看好二人時,仍舊做好了一切準備歡迎他們,并在這人界給了他們一個歸宿的師父,他總是樂呵呵的看着他們,好似有了他們和缥缈山,就是擁有了全部一樣的滿足。
還有雖然看着有些不着調但卻心細如發的葉師兄,他總是能不着痕迹的調節氣氛,讓他們忘卻暫時的沉重。
想到他們。想到缥缈山,想到她和觀言在這裡的三年。
若真的放任結界破損,兇獸肆虐那這裡的一切或許過段時間就會不複存在吧,無論他們怎麼維護,但災難就是災難,兇獸也從不會講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