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軒也看見他們他們,于是便在門口等了一下,沖他們招招手,露出一抹笑。
青越和觀言自然也是加快了腳步,剛一走近,就聽到葉明軒開口為一旁的中年男人介紹:“這兩位是我的同行好友,青越和觀言。”
中年男人見狀朝着青越二人拱了拱手,道:“原來是葉大夫的好友,在下趙福。”
疏遠的禮貌,倒也沒什麼問題。
青越和觀言兩人對視一眼後,也回了一禮貌,然後有些遲疑:“這……”
葉明軒開口:“這位是趙府的管事,今日陪同我回來,代趙老爺與我商定好明日看診的時間。”
趙老爺?猛的聽到這稱呼,青越愣住了,但也沒問,隻是沖着趙福點點頭,便當作知曉了。
夕陽的淺光斜照進來,落在人身上多了些暖洋洋的舒适感。
但這趙福來說卻不算是個好消息,無心享受這暖陽,隻是朝西邊看了一眼後便匆匆與葉明軒道别,約定好明日晨間在來請人。
說完後便離開了,青越在原地瞧着,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追趕他似的,連頭都不敢回,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葉明軒自然也看到了,有些好笑道:“看來在這城中,夜間不得喧鬧的規定确實深入人心。”
還不到夜間,隻是臨近,所以現在客棧的大廳内也很是熱鬧,絡繹不絕的,聽着确實要比昨日夜間有煙火氣的多。
但思及再過不久,這樣的煙火熱鬧也要歸于安靜時,青越很淺的歎了口氣。
幾人繼續往裡走,沒走兩步,便瞧見昨日為他們引路的夥計彎着腰恭恭敬敬的朝他們走來,看着要比昨日都還多些敬畏在身上。
青越見那夥計的目光不斷的往外飄,俨然是剛才那趙府管事離開的方向,心下便已了然,看來這那位管事帶來的威壓。
她低聲和觀言說着:“在這城中能讓人這樣的怕是和那錢府有着莫大的關系。”
另一側的葉明軒說:“還未來得及與你們細說,剛才說那趙老爺就是錢夫人的父親。”
走近了的夥計聽到他們說的話後,态度越發恭敬了,笑着開口說:“樓上雅間,其他兩位客官已經上去了,您幾位這邊請。”
說的自然是山南和桑狄。
邊走夥計邊主動為青越解釋道:“這趙老爺是錢夫人的父親,早年間也是經營着一些商鋪,家中頗為殷實,趙夫人去的早,趙老爺便隻剩下錢夫人一位親人,所以自小便很是寵愛。”
“再後來錢夫人成親後,趙老爺更是将一半家産都贈予錢老闆他們,為的就是不讓錢夫人受委屈。”
青越聽到這裡,開口道:“那這麼說來現在錢老闆的大半身家都是從他嶽父那裡得來的?”
這話問的直白,饒是伶牙俐齒的夥計也是一愣。
但很快他就直搖頭,否認了:“不是,因為錢趙兩家算是強強聯合。”
“之前說趙老爺家中經營着一些商鋪,錢家也是如此。”說到這裡那夥計停頓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着用詞,然後再開口:“我年歲也還小,這許多事情也都是聽人說的。”
正說着,便瞧着雅間到了。
夥計有些猶豫地站在門外,倒不是他有多想和這幾位客官說這些舊事,實在是因為昨日到手的那錠銀兩太過誘人。
青越看的分明,她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夥計臉上的變化,夥計的表情實在好懂,隻肖一眼就能讓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于是主動開口道:“我們許多事情都還不知曉,初到這裡,恐犯了忌諱,還請小哥為我們仔細說說罷。”
夥計忙不慌地點頭,将青越三人引進屋内。
山南聽到響動也轉過頭來,見三人進來溫柔笑道:“回來了。”一邊說着一邊将桌上茶杯往桑狄那邊推去,茶壺在他手邊。
桑狄會意。
清茶的香氣不消片刻便彌漫在整個雅間内。
那夥計繼續開口,接着剛才的話說:“聽老人說,早些年這城中的産業攏共可以分成三份,其中兩份分别屬于錢、趙兩家,剩下的一份則是被多戶分家均分。”
“所以待錢、趙兩家結為親家後,算得上是強強聯合,更别提趙老爺子還将大半身家都作為錢夫人的嫁妝,讓她帶了去。”
“再後來錢夫人生了那怪病之後,也無心打理家業,連帶着趙老爺子也都蒼老了許多,于是隻能錢老闆一人扛起重擔,一邊要為錢夫人尋醫問藥,一邊還要将家産壯大,也是不容易。”
葉明軒想起今日在哪接上趙老爺子和周圍百姓說的一些話,于是開口:“這些年趙老爺該是請了不少名醫來為錢夫人醫治吧?”
“那可不是!”說到這裡,那夥計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趙老爺本來就對錢夫人多有虧欠,所以極盡虧欠,在錢夫人生病後更是心急如焚。”
說到這裡夥計頓了頓,再次開口:“當然了錢老闆也是如此,但這麼些年過去了,錢老闆眼瞧着已經心灰意冷了,連同錢夫人都好似不再抱希望了,前些日子她出門上香時,有人瞧見都說錢夫人都好似聽天由命了。”
“但就算是這樣趙老爺卻依舊沒有放棄。”
夥計讨好的沖着葉明軒笑了笑,說:“這位客官還望您莫要怪罪,剛才您和趙管事在門外說話的時候,小的聽了一耳朵,才知道原來您是為大夫,您能為錢夫人看診想來也是趙老爺親自邀請的。”
這夥計說的肯定,神情中一絲猶豫都沒有,青越和觀言對此事還不了解,于是也就沒有開口,倒是山南聽到這話的時候多看了眼夥計。
下一刻,葉明軒點頭,問道:“之前趙老爺都是如此請大夫的?”
這顯然也是認下了剛才那夥計說的那事。
見自己猜對了那夥計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随後解釋:“您猜的不錯,這些年因為錢夫人那怪病,早就已經将城中的大夫請了個遍,連帶着周圍城鎮的大夫也都請來了不少,但都束手無策,因此趙老爺沒少難過。”
“但即便如此,每次隻要這城中新來了大夫趙老爺也還是滿懷期待的去請,愛女之心,能做到這般已然不易。”最後一句話那夥計說的有些老成,也帶着些感歎,然而他的神情卻告訴在場的各位,他确實是這麼想的,或許不止是他,連帶着城中許多百姓也都是如此。
山南在心中想着,畢竟之前在那街上趙老爺請葉師弟去看診的陣仗極大,隻怕此刻全城的百姓都知曉這事了。
夥計看幾人都陷入了沉思,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發現那夕陽也未全落下,于是想了想,再次開口說:“趙老爺也是為大善人。”
青越幾人聽着這話明顯來了興趣,好奇地看向夥計。
觀言也從善如流的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朝那夥計的方向推了推,夥計頓時喜笑顔開,整個人看着都精神了一圈。
他說:“要說咱們城鎮的這些百姓啊,是幸運的,也是真的命好。”
聽他這樣說着,青越卻想起來今日她和觀言在城西所見到的一切。
那些人也是這城中的百姓,卻過着那樣的生活,也算得上是幸運和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