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着山靈的背影越走越遠，齊相印突然往前追了幾步，問道：“我想知道，當年，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殺害那個嬷嬷？”

山靈的腳步一頓，又繼續往前走去。

正當齊相印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時，就聽到山靈平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時間太久，我忘記了。”

山靈沒有回頭，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了齊相印的視線裡。

齊相印楞在原地，更加确定自己的行為是可笑的。

山靈多次表明已經放下過去，放下了他，是他，還自以為她在做戲，原來，是真的。

山靈躲在暗處，不禁咳嗽起來，嘴裡不受控制地湧起一陣腥鹹，她連忙用手帕蒙住口鼻。

平息下來之後，拿起絹帕一看，昏暗的光線下，潔白的絹帕上已經染上點點暗色。

山靈擰了擰眉，這是保全内力解蠱的後遺症嗎？

一旦運功，她必遭反噬。

回到承清殿，天色已經黑了，宮内點上了蠟燭，宮女們規規矩矩守在殿門口，似乎和平時差不多，但又隐隐感覺不一樣。

莞心見到山靈的身影，一直繃緊的神經才終于放松開來，連忙跑上前迎接山靈。

“娘娘，您剛才去哪兒了？奴婢一會兒就看不見您了。”

聽着暗處四散開的動靜，山靈挑了挑眉：“随便在宮中走走，怎麼？擔心我跑了？”

“奴婢不敢。”

山靈瞥了她一眼，往殿裡走去，看着殿内空無一人，山靈眸光微閃，腦裡不禁浮現出南宮陵和姜雲嫣兩手相握的畫面。

她看向跟進來伺候的莞心：“讓你轉告皇上的話，你轉告了嗎？”

莞心面色一僵，随後又艱澀地點點頭：“奴婢已經将娘娘的意思告知了。”

“那皇上那邊怎麼說？今晚他還會過來嗎？”

莞心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呼吸不覺加重了幾分，山靈甚至能聽見她心跳加速跳動的聲音。

很顯然，南宮陵今晚不會過來了。

正當莞心想用婉轉的方法告知山靈南宮陵已經在姜雲嫣那邊歇下時，山靈已經往内室走去。

“罷了，給我準備洗漱的水，我有些乏了。”

山靈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合眼，正當她想起身去走走時，就聽到屋頂上傳來一陣輕盈又刻意斂息的腳步聲，大概有五六個人。

一陣窸窣的動靜之後，駐守在附近的暗衛驟然消失了般，沒有了他們刻意隐藏的氣息。

山靈不動聲色地躺着床上，聽着殿門輕輕被人推開。

一道黑影迅速潛了進來，在大殿中頓了頓，似乎在探查山靈的所在。

借助月光看清殿内的布局，黑影才慢慢走向内室的方向。

腳步越走越近，就在黑影繞過屏風，看到奢華的大床上靜靜躺着的人時，黑影似乎怔楞了一會兒，才悄然走到山靈身旁。

他在床旁站立了許久，山靈能感受到黑影投來的灼灼目光。

除此之外，黑影再無任何動作，身上也沒有任何殺氣，似乎來這裡，隻是為了看看她。

黑影看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時，山靈終于沉不住氣地坐起來，問道：“你是誰？”

黑影聞言一怔，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聲音裡帶着一絲被發現的窘然以及掩藏不住的雀躍。

“公主，您沒睡？”

聽到他的聲音，山靈一滞，不确定地喊道：“李二？”

“公主，是我。”

山靈十分意外：“你怎麼來了？”

“不止是我，還有幾個精衛隊的同伴，自上次分别，我們再未見到公主，精衛隊還有周大嬸他們都很想念您，您……”

說到這裡，李二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您現在還好嗎？”

“為什麼這樣問？”

“其實，皇上和皇後大婚的那日我們就來了，隻是沒在晚宴上看到您，聽說您生病了了，現在好些了嗎？”

聽着李二擔憂的語氣，山靈眸光微微閃爍，淡然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皇上立後都快一個多月了，你們怎麼還沒回去？”

“我們與府尹大人告了假，說從來沒有出過磨州，想在皇城看看，這些天我們一直想找機會見你都無果，今日聽說齊公子離開了皇宮，并且，皇上今晚……”

李二頓了頓，又連忙改了口。

“我們滞留在皇城已經很久了，府尹大人已經催我們回去了，在回去之前，我們想來見見您，看您是否安好。”

山靈沒有點燃燭火，李二一身漆黑隐在山靈的面前，山靈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感受到他發自内心的關心和在意。

山靈笑了笑：“我很好，又回到了以前的家裡，住的是磅礴富麗的宮殿，穿的是绫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有很多的宮女太監伺候，也沒有任何性命之虞，比起那些饑寒交迫，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我的生活當然非常非常好。”

李二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那公主快樂嗎？”

“還好吧，沒有很快樂，也沒有不快樂。”山靈答得雲淡風輕。

李二聽了，又是一陣沉默，最終問道：“公主想不想離開這裡？如今齊公子已經離開，隻要公主一聲令下，我們定以公主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