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燈照亮,歡笑逐開。
擡頭看巷牌名,低頭看身上的服飾,謝靈籠摸着藍色的衣服問:“金枝為什麼要穿男裝?”
“這自然是方便行事。”月金枝持刀扇,換成一身金色的男裝,頭上戴一頂帽子:“我那身份太招搖,這樣沒那麼多人注意。”
“我們是要去這裡面玩兒?”謝靈籠望向熱鬧非凡的街巷。
“當然。說到義陽無非是山茶竹桂四樣美名遠播,你們想見的都見過了,今兒帶你們瞅瞅沒見過的。”月金枝說着往前走:“跟上。”
“好。”樸南硯跟謝靈籠一同回道。
“義陽有一條街巷,美人如雲,滿巷奏絲竹管弦之音,和歌聲悠悠。文人騷客吟詩作畫,品茶香酒濃,其中聚集不少雜耍,唱劇,手作能人,熱鬧非凡。”月金枝跨進巷中:“此巷名為:韫匵巷。”
“今日一去夫君何日可還鄉。”穿着戲服的青衣于高台之上咿呀唱着。
“夫人待我取得功名利祿,必定打馬還鄉!”書生接唱着,扶住那青衣女子。
高台之下圍了不少人,看得津津有味,謝靈籠也頗有興趣地看了兩眼。
“這是名曲《朝辭》,講的是一個書生為了功名利祿抛妻棄子,他妻子最後手刃書生,辭别而去的故事。”月金枝惬意地搖着扇子給謝靈籠講述:“想看可以多待會兒。”
“先瞧瞧其他的。”謝靈籠收回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有一個将自己籠得嚴嚴實實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鐵棍,鐵棍兩頭是四四方方的镂空鐵盒子,裡面有火星子。随着男子舉起的動作,火星外溢出,開出一片火花,引得周邊之人連連喝彩!
“那是火壺,耍的人技術必須到家,否則很容易受傷。”月金枝順着謝靈籠的目光看過來,揚眉一笑:“不過這人耍得真漂亮。”
“很厲害。”謝靈籠由衷而言。
“走,往前。”月金枝說着,扇面半卻容顔,邁着四方步往前走。
“金枝你這麼走有點刻意了。”樸南硯戴着面紗,靠近月金枝小聲說道。
“多嘴。這叫做有氣魄。”月金枝睨他一眼,忽而上下一看樸南硯,說道:“擡頭挺胸,給我走得有氣勢點!”
“好。”樸南硯眸中閃過些許無奈,挺直了腰闆模仿着月金枝邁着四方步,闊氣十足往前走。
謝靈籠瞧着兩人,再看看自己。
她應該不用這樣吧。
剛這麼想着,月金枝那犀利的目光轉了過來,嘴一張:“你…。”
“那個是什麼?”謝靈籠頭皮發麻,看着前面不知道是什麼的樓指着說。
“嗯?飛花逐月。”月金枝瞧着那牌匾上的幾個字也疑惑起來:“應該是新出來的,我們去看看。”
“好。”謝靈籠連忙應着,暗自松了一口氣。
等靠近這座樓,裡面傳來清幽的花香,濃烈的酒香,淡雅的墨香,和着泠泠琴音,悠悠蕭聲。
“三位裡邊請。”一個文人般裝束的青年款款而來,有禮相請。
月金枝一颔首,邁進門。
绫羅幔紗飄搖而動,梅蘭竹菊相映成輝,袅袅檀香萦繞其間。
目及之處,有對坐博弈,有高談闊論,有琴音相合,亦有吟詩作畫。
“閑情雅緻,陽春白雪之地。”月金枝看了一圈後而道。
“公子說的不錯,知音相交甚難,所以設飛花逐月,與心儀者玩樂。”青年出聲:“三位是要做何?”
“你們這今兒有什麼有趣之物?”月金枝反問。
“今日樓上設有飛花令,赢者可得本樓珍藏之品一份。”青年說着,讓開身指着側邊的樓梯:“三位若是感興趣,可以上樓瞧瞧。”
三人互相看一眼,月金枝擡擡頭:“我們去便是。”
“不知這珍藏之品是何物?”謝靈籠看向青年,面露探究之色,壓低聲音問道。
“這得三位自己去尋,在下告知就沒有新奇之意了。”青年說着眼中閃爍着什麼。
謝靈籠睫毛下遮,随之點頭。
“那我們便自行尋去。”月金枝刀扇依舊半遮住臉,顯得神秘。
“幾位玩的愉快。”青年笑着,回到了門口。
樓梯是檀木做成的,上面暗雕着些許芍藥之花。
行至一半,便聽見一些歡笑喝彩之聲,還有鈴铛聲聲脆音以及叮當停杯換盞碰撞之聲。
“再來一局!”這聲音豪放之餘顯露出幾分粗礦。
“成兄這麼大氣,我們自當奉陪!”陰柔的聲音響起,應和着成兄。
“稍等,似乎來了幾位新人。”
音落之後,坐着或站着之人齊齊看向樓梯口,便看見謝靈籠三人。
而謝靈籠他們也看清楚了這二樓的布局,流觞曲水,水旁設單桌,一人一桌。綠竹悠然立在四處,高頂挂花燈。
“三位公子是來奪珍藏嗎?”出聲的是一位綠衣的男子,也是他剛剛提醒場上之人有新人上來。
将布局收進眼底,謝靈籠倒是沒瞧出一個所以然,反倒是覺得很雅趣。
“飛花逐月倒是不錯,不知這遊戲如何玩兒,珍藏又是何珍藏?”月金枝掃一下目中無波無瀾,并不覺得新奇。
“我等飛花令跟傳統飛花令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綠衣男子起身解釋:“奪寶者分坐兩邊,共議出一個飛花令主題,等候流水之上的羽杯,羽杯流到誰人面前,此人就必須将酒喝掉,并說出一句詩,可背誦,可自創。”
“懂了。”月金枝刀扇落下,露出全容,臉上是矜貴傲氣:“我來。”
“金枝。”樸南硯喚道,微微蹙眉。
“難得這麼有趣,試試又何妨。”月金枝眼一壓,她說:“你們不玩兒就去一旁坐着。”
“金公子是吧!豪氣!哈哈哈哈。”那粗礦的成兄大笑兩聲。
謝靈籠與樸南硯看着月金枝落座,饒有興緻地等待着。
其餘人也紛紛看過來,樸南硯緊接着坐到了月金枝旁邊的位置。
腳下剛邁出一步,耳邊有一道聲音響起:不要玩兒。
誰!?
謝靈籠腳步一頓,暗自詢問。可是周圍靜悄悄一片,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位小公子要玩兒嗎?”綠衣男子含着笑問道。
看着在場之人,謝靈籠落在月金枝跟樸南硯身上,沉默一瞬搖搖頭:“我不善吟詩作賦,便不擾各位雅興,我在一旁看着便好。”
“也好,公子便坐于一旁,若是得了興緻在于我們一同也不遲。”綠衣公子說着,坐下身不再看謝靈籠。
尋了一處安靜之地,謝靈籠坐下後,便聽見他們說道:“義陽最出名仙門的便是月宮,我們便以‘月’字為飛花令主題如何?”
“好!我覺得可行。”粗礦成兄應道。
“甚好。”月金枝眉微挑,将扇子放在桌上。
決定好主題,房中流水聲漸漸放大,帶起一股沁人的香氣,仿若仙羽輕撫過,飄飄然,柔和舒心。
水流之上羽杯緩慢飄過來,停留在月金枝面前,月金枝将其拿起來,思索一番而言:“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金兄開得漂亮!”陰柔之人和着。
月金枝将酒飲下後,第二杯就來了,好巧不巧停在了樸南硯面前。
樸南硯順着說一句:“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這邊玩得熱鬧,謝靈籠撐着腦袋隻覺得昏昏欲睡。
别睡。
又是那熟悉的空靈之聲,謝靈籠忽的就清醒了,她看向月金枝他們,見他們沒有異常,垂眸而問:你是誰?
求你,救我。
這聲音帶上了啜泣之聲,哀求着謝靈籠。
你在哪兒?謝靈籠環視四周,沒有找到出聲之地。
一片竹葉輕輕落在謝靈籠面前,反轉幾下往一個角落飛去。
謝靈籠起身見衆人都不注意自己,跟着竹葉來到了角落,看見竹葉從縫隙中鑽過去,咔哒一聲,原本封閉的牆面打開,後面出現一條秘密通道。
輕巧地進到門内,将門關上。那片竹葉又飄在謝靈籠眼前,帶着她往前面走。
通道越來越暗,也越來越窄,謝靈籠掐一個法決後,看清楚了一切,也在下一秒看見面前有一道門。
竹葉停在門上,似乎是打不開。
謝靈籠一伸手,門上突然出現一個詭異的黑色法陣。
這是邪術!謝靈籠眸一暗,手中掐決拍在門上,霎時法陣消失不見。
門緩緩打開,點點綠光萦繞在房内。
“救救我。”綠光慢慢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人影。
看樣子是一隻靈。
“你是什麼靈?”謝靈籠看着空中那綠油油的人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