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爾站在微紅的月光中,無措地看向付萳裡的菜田。
他們一族的秘密竟然早已暴露在了這位祭司的眼中,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絨原部落是個小部落,他的族人們獸型弱小,沒有很強的戰鬥力,搶不到好的獵場,自然沒有太多的肉食可吃。他們采集一切可以吃的植物,無論是澀嘴的葉子還是沾滿泥土的草根,隻要能填肚子的都會被他的族人塞進嘴裡。
但是饑餓仍然是整個部落的記憶,和肉比起來,無論吃多少草葉都很難填飽肚子,大家無時無刻不在為下一頓飯擔憂,直到他們發現了一種根部可以吃的植物。
一位長老沒有吃掉采集到的植物,而是帶會了這種植物的種子,将它們埋進了土裡,然後便忘記了它們。
等想起來時,這些種子都變成了成熟的植物。
長老受到啟發,開始和族人們一起嘗試養育這種植物。幸運的是,這種植物生命力十分頑強,隻要撒播下種子便能長大。
從此之後部落裡的饑荒逐漸消失,隻要族人勤奮肯幹,多多種植這種植物,就能存下足夠的根度過冬季。
但是,跟随着種植一并發生的,是可怕的詛咒。
所有種植過這種植物的土地都會變得枯萎貧瘠,不僅這種植物會生長的細弱無比,連野草都會變得稀少,土地變得光秃秃一片。
枯萎的土地無法承載任何生物,連昆蟲都甚少來這裡。
這真是可怕的詛咒,所有獸人都明白要保護森林和草原,否則獵物便不會來這片貧瘠之地。
驚恐的長老暫停了那種可怕植物的種植,土地竟然漸漸恢複了。這也讓族老們笃定,土地荒蕪一定是被詛咒的植物造成的。
但無論如何,是這種詛咒植物養活了他們一族,他們已經無法抛棄這種植物。
絨原部落隻好過上了整日暗度陳倉的生活,他們悄悄種這種植物,成熟了便抓緊吃掉,哪怕拿去交易場交易其他物資時也是極盡掩藏,謊稱是采來的。
他以為這種日子會持續下去,直到詛咒爆發将族人們吞噬或者他們因為詛咒被周圍的部落趕走。
但是,今天祭司大人竟然也種下了這種植物。
長爾不知道付萳裡是如何獲得的這種植物,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這種植物是否會引發詛咒,但他覺得,不能讓這植物再生長下去了。
否則等這裡的土地也變得枯萎,那麼事情一旦被墨玄大人知道便無可挽回了。
墨玄大人治下嚴厲,若是瞞報詛咒之事被知道了,他們一族不知會面臨着怎樣的懲罰。
神使大人會怎麼對待他們這依傍詛咒活命的可悲部落,會不會将這種植物全部摧毀,會不會将他們全族流放?想象中可怕的後果讓他渾身顫抖。
他曾聽過今年的寒冬将變得格外嚴寒,失去了這種作物的族人怕是難以熬過這個寒冬。
如果秘密總要被揭穿,那麼他希望,揭穿的時間能晚一點也好。
他走向了那片田,決心毀掉其中的苗種,這樣或許小祭司便不會發現這種植物的詛咒了。至于毀壞祭司的物件的代價,就讓他自己來承受吧,哪怕是這條命也無妨。
……
時間推早一點,付萳裡正在石堡的屋子中邊撸阿玄的尾巴邊思考問題。
因為仰望星空湯的荼毒,他決定繼續開拓一下自己的菜園,至少去腥的蔥姜蒜得來點。
除此之外,他想又起來了一件嚴肅的事。冬天中獸人的食物似乎隻有肉幹。或許有些部落還會收集一些果子制成果幹,但是一個冬天隻食用幹肉,對一個地球人來講還是有些可怕。
他應該在種一些耐寒耐儲的作物才是,比如大白菜和各種蘿蔔。
但是侍弄田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除了除草澆灌,還得施肥什麼的,但是制作肥料這件事他并不擅長,要不要讓阿玄整點種地教程呢……
正在他沉思時,窗邊突然出現了幾個黑沉沉的影子。
“?”
付萳裡坐在自己的房間中,看見窗外黑影浮動,祭司塔中住着的烏鴉們正圍繞着他的窗子飛翔。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這些大家夥們,看着它們似乎想要停駐,但又有些忌憚着什麼的樣子。
最終,一隻白色的小鳥被推進了窗來,停駐在了窗口的石頭上。
付萳裡定睛一瞧,發現這竟然是自己帶來的那隻白色的織葉鸢。這幾天都不見這小家夥,原來是跟祭司塔的大烏鴉們混在一起了。
織葉鸢落下後便開始啾啾叫喚,啾啾逐漸便急促,有些讓人疑惑。
織葉鸢叫了半晌,但卻見付萳裡并沒有理解,便開始揮着翅膀在陽台表演起來。它展開了一隻翅膀,伸出長長的飛羽,然後對着石塊比比劃劃,然後還不時尖叫兩聲。
付萳裡看得有些莫名,他隻瞧出來了它很着急。
那隻織葉鸢見他并未理解自己的意思,小小的黑豆眼中帶上了幾分沮喪。
哥們,默契度為零啊。
它思考兩三分鐘後,隻好轉過身來面對着身後的鴉群啾啾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