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問的,他剛剛來到祭司塔,并不了解這個龐雜的系統如何運行。
他和墨玄也稱不上熟悉,剛剛一番對話已經足夠。
明明及時抽身,才他來說才是最安全的選項。
但石桌上放着那隻蘿蔔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這一切因他而起。
付萳裡本想替兔人們澄清詛咒一事,讓他們好好地在領地生存,但未成想卻落得了這種結果。
他看向墨玄,腦筋開始轉動:“墨玄大人,兔人們種植蘿蔔足夠養活一族,甚至毋須過分多的領地,待澄清完詛咒之事,便和其他幾族們沒什麼矛盾了。”
墨玄皺了皺眉,并不這麼覺得:“兔族不會靠着種田強盛滿足起來的。他們獲得食物,然後生出給更多的幼崽,繼續處于饑餓之中,哪怕是他們所有的領地都種滿了蘿蔔,他們仍然不會滿足。”
“從三年前開始這片土地的獵物便在減少,隻是這片土地無法承載如此多的獸人罷了。詛咒并非三族沖突的原因,饑餓造成的戾氣才是。”
“況且,兔族隐瞞這件事許久,應該收到懲罰。”
或許是墨玄覺得自己的話太多生硬,又補充道:“若是你不舍得,可以挑幾個兔人來祭司塔做你的仆從。”
付萳裡聽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獵物減少便要放任弱小者餓死,兔族難道不是神使祭司的屬民嗎?
他亦有些憤怒于墨玄對兔族的無端揣測,那關于生崽子的說法簡直刻薄的驚人。
他難以置信的環顧,白鬃眼中皆是不解,但卻是對着自己。周圍侍從的眼中也并無意外,似乎覺得本該如此。
他們并不在意,兔族對祭司塔來說,并沒有那麼重的份量。
此事确難轉圜,付萳裡深吸一口氣,問道:“墨玄大人,我可以挑選兔人來為我工作是嗎?”
“是的。”
“那我想要,留下全部的兔族。”
白鬃一張獅臉上露出了震撼之情,天哪,小祭司在說什麼。兔族雖然人丁不旺,但是怎麼說也有幾十号人。祭司塔可養不起這麼多奴仆……不對,墨玄大人不喜歡奴隸,該稱侍從。
“我會負責手下所有侍從的吃食用度,請墨玄大人準許。”
墨玄的眉頭微蹙:“你确信要這麼做?”
“是的。”付萳裡點點頭,心下已經做了決定。
農桑種植養育的人口比遊獵多得多。他要證明給祭司塔中的人看,弱小并非沒有價值,隻要一點點土地,便能讓整個兔人部落自力更生。這片土地能承載的,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
付萳裡以為自己這個要求相當冒犯,從白鬃呆滞的表情便可窺一般。
他做好了與墨玄辯駁的準備,并且在心中做了最壞的預案,但沒成想。
“好啊。”墨玄竟然笑了,這并非不懷好意的冷笑,他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暢快。
“那麼就這麼定了,作為懲罰,我剝奪兔族的領地,這僭越之族歸屬與你,從自由民轉為你的侍從留在河谷區。”
“啊?”
……
石堡一層,在寬闊的廳堂中,付萳裡有些恍惚。
墨玄剛剛心情很好的召見了絨原部落的族長,并将絨原部落痛失領地的消息告知了他,然後他神清氣爽地退場,将偌大的大廳留給了付萳裡和黃羅族長。
哦,廳中還有一隻吉祥物白鬃,不過用處不明,暫且忽略不表。
“大……大人?”黃羅有些無措的望向廳中的兩人。
白鬃鬃毛一炸,想跑路的心達到了頂峰:“哈哈哈,萳裡,我突然想起來狩獵隊要捕獵去了,我先走一步。”
深谙摸魚之法的大獅子給了一個付萳裡加油的眼神,然後便消失在在了門廳。
剩下付萳裡木着一張臉,在心中瘋狂紮墨玄小人。
你給我回來,我不要當地主啊!
不知不覺抗下了一族生計的某人歎了口氣,轉向了絨原部落族長:“總之,事情就如墨玄大人所說的那樣。”
“如果你們願意留下,可以在我的手下生活。”
黃羅也同樣有些恍惚,他開始思考剛剛接收到的信息。
因為瞞報詛咒,絨原一族的領地被墨玄大人剝奪了,他們要麼選擇離開河谷區流蕩,要麼選擇成為小祭司手下從屬。
流蕩的結果很明顯,失去了部落和祭司塔庇護,要麼沒法找到食物餓死在路上,要麼被其他部落掠奪成奴隸。
河谷祭司塔不蓄奴,大人們手下幹活的都稱作從屬,侍從們比奴隸自由的多,自由來去,甚至還包吃。
領地反正他們部落也守不住,說不定在小祭司名下會更好。
黃羅思考了一番,這處罰也沒啥可怕的嘛:“大人,我們選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