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從空中招了招手，一隻正巧飛過上空的大烏鴉瞧見了，立刻屁颠屁颠地飛了下來，優雅地收斂翅膀和趾爪，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萳裡，将視線鎖定在神鴉身上。”

付萳裡盯着着烏鴉，感覺到這說法有些奇怪，他讓自己看烏鴉做什麼？

這隻烏鴉和别的沒甚區别，同樣的黑色羽毛和黑色鳥喙，不過就是身形看着比其他的烏鴉略結實些，估計屬于好動的那種。

随即，他突然悟了，墨玄說的或許不是用眼睛看。

他閉上眼睛，開始回想之前的感覺。

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的大腦中卻開始凝結出全新的視線，四周的景象全然進入了他的腦海，他看見了那隻烏鴉呲出來的絨羽，也看見了墨玄金黃色的瞳孔。

周圍的景象分毫畢現地進入了他的視線中，這是祭司的專屬技能，所謂獸神的一瞥。

一般而言，若是正常使用這個技能，他應該将視線延申向遠方想要觀察的地方了，但是墨玄剛剛的話讓他開始将全部視線都集中在了那隻烏鴉的身上。

他對上烏鴉那同樣漆黑的眼珠，突然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吸力。

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吸入了神鴉黑色的眼睛中，然後視線驟然切換，眼前的東西由烏鴉變成了墨玄的臉。

驟然放大的臉龐讓他心髒漏了一拍，連臉上冷淡的表情都要維持不住。

“咳咳。”他以手掩面微微做了做調整，然後便發現眼前的墨玄笑了。

墨玄一揮手臂，那隻烏鴉便順着這力道直飛出去

付萳裡感覺到自己的視線順着逐漸升高，幾乎升入了雲端。

風似乎有了形狀，就是眼前順着雲朵流過的樣子，大地變得一片蒼茫，正在捕獵的獸人們變成了螞蟻般的黑點，穿梭在草叢之間。

“神鴉和地脈與天絡之間的聯系十分緊密，可以借助它們看得更遠。”

他的耳邊響起了墨玄的聲音，視線中的天空和極近處傳來的聲音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但好在墨玄沒有等他的回應，而是繼續說到。

“神鴉是神明的眼睛，獸神借助它們觀察這個世界。你可以和那隻鳥聊聊天，讓它幫你看看周圍。”

付萳裡十分好奇，他立刻在腦海中戳了戳那隻遠去的鳥兒。

那鳥兒順着他的心意往下看去，正在捕獵的狼群映入了他的眼中，那似乎是利齒部落的獸人正在捕獵。

他又戳了戳示意鳥兒擡頭，湛藍的天空和被日光染成金色的流雲便圍繞在了他的身旁。

“好神奇。”原來這獸神的視線，竟然是烏鴉和祭司的組合技。

墨玄看了閉着眼睛的付萳裡，笑了笑，說去來了神鴉此行的目的地。

“去小兔子們的領地上看看吧。”

“什麼？”付萳裡瞬間睜開眼睛看向墨玄，但眼前的景象和腦海中快速飛逝的景象重合，讓他的知覺有些錯亂。

沒辦法，他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聽見墨玄輕輕笑了兩聲，然後又繼續向着他說道：“絨原一族你安置在哪裡都可以，我不會幹涉。他們是你的了。”

“所有的土地你都可以種植，當然祭司塔也是，如果這些能被其他獸人接受，也是一件好事。獵物越來越少，今年的冬季，也會比往日更長，早作些準備也是好的。”

付萳裡眼前是高高的天空，似乎自己在飛翔，他的思維也漫無邊際了起來。

墨玄竟然改變主意了，他似乎對他有些放縱。

付萳裡無端有種感覺，如果之前他開口請求，那麼墨玄或許會直接免去兔人族的懲罰。

雖然墨玄似乎對兔人族有些無情，但對他，确實稱不上壞。

但是，這份寬容是對着他，還是祭司這個身份呢。若非他不是祭司，墨玄對他是否便會像兔族們一般，隻當是個随意處置的物件。

想到這裡，他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怎麼了？”

墨玄的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臉頰，微涼的手帶着一點強制将他的臉扭了過來。

付萳裡驚得立刻睜開了眼睛，然後便發現了緊緊抿着嘴巴的墨玄。

“身體可有不适，是否感到眩暈？”

“沒有。”他吞回了原本将要說出的話，幹巴巴地回複一句。

“那便好。”

……

大烏鴉在天際翺翔的速度很快，不一會便到達了絨原部落的領地。

作為祭司塔的情報組織，鴉鴉們對如何暗中偵察早就了然于心。

它盤旋在兔子洞的上空，力圖讓所有的景象都映入自己眼中，如此它背後的人便能分毫不差得得到下方的情況。

付萳裡仔細地觀察下方的景象，瞧見了一隻眼熟的兔人正在族人們其間遊說着什麼。

因着視角太高，聲音無法傳達到此處，他隻能猜測到，或許是族長正在轉述他的話語。

正在他觀察時，墨玄的聲音再次響起：“神鴉除了協助探查，還能幫忙傳遞消息。若有什麼指令，可以讓神鴉幫你傳達。”

“如此，你統禦他們也方便些。”

付萳裡感覺到剛剛的話似乎就是在自己耳畔說的，但離着自己似乎有些過于近了，似乎下一秒便能貼上自己的臉頰。

等他睜開眼睛，卻隻見得了墨玄離開的背影，就似乎，剛剛隻是錯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