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那麼晚?罕見。”初七抱着一個木盆過來,見到初一的時候笑嘻嘻的,“昨晚睡得怎麼樣?”
初一瞥他一眼:“很好。”
初七:“活要面子死受罪。”
初一無所謂,就要走,被他喊住:“欸,莊主找你,你等會過去一趟,記得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初一有點意外:“莊主找我?”
踏着青石闆上稀碎的雪,枝頭兩隻鳥雀叽叽喳喳叫了兩聲,初一想起來自己總是在冬季見到莊主。
莊主的面容昳麗,眸子也總是笑吟吟地盛着一彎春水,在淩冽的冬日像是江邊的花。莊主和冬天很是般配。
初一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她甚至有心情随口問初七:“你找莊主做什麼?”
初七在她身後不近不遠的地方,懶懶地将手支在腦後,“李叔的生辰要到了,他睡眠不好,我打算用安神的藥材做個香囊……我要做的香囊還沒有完成,我問問莊主怎麼樣炮制藥材。”
初一恍然:“難怪你昨天就隻要一株藥材。”
隻是……贈送香囊……怎麼聽着有點怪怪的。一般來說男子之間,還是長輩和小輩之間,會贈送香囊麼?
初一沒有把這一點放在心上,轉頭又想起自己從未給自家師傅慶生過,頓時覺得不太應該。
可是……
“妖怪的生命很漫長的吧,你們每一年都慶祝麼?”
初七抓緊趕兩步追上初一,“當然啊。怎麼?又不是隻有你們人類有感情。”
初七無比自然地将初一歸為人類那一邊,初一聞言愣了一愣,她沒有這種意思,更何況她自己都是不過生辰的……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你很喜歡發呆欸,像塊木頭一樣,走啦。”
“嗯……”
……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關系那麼要好了?”秦荼給兩個孩子倒上茶水,又将果脯蜜餞之類的零嘴放在桌上,随後慵懶地坐下。
“誰和她關系好了?”初七哼哼兩聲,将囊中的藥材拿出來,“我們隻是順路,要不是您找她我才懶得見她呢。我是來找您看看着藥材要怎麼炮制的,就是那種用來做香囊的。”
“嗯……香囊啊,說來是李罕的生辰要到了是嗎,難怪你會上心做這些。”秦荼接過來,仔仔細細地觀察着,“我莫約是老了,都不怎麼記事了……品相不錯。”
“這樣,我會幫你炮制好,等明日早上派人送去你屋裡。”秦荼收了藥材。
初七很大方地就起身謝過:“多謝莊主,初七今日的修行還未完成,就先告辭了。您和初一聊吧,我就不打擾了。”
秦荼微笑着目送他離開,然後轉向初一:“小初一,在山莊的日子還适應嗎?”
初一坐直身體,嚴肅點點頭:“謝莊主關心,在下很适應。”
秦荼覺得她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怪有趣的,俏皮地眨了眨眼,聲音放軟,像是在逗小孩一樣逗初一玩:“有沒有覺得無聊,要不要幫莊主一個忙?”
初一沒有多想,很迅速地點頭:“任憑莊主差遣。”
秦荼笑了笑:“初一是爽快人……都不怕我把你賣了?”
初一想了想,猶猶豫豫地反問:“我現在不算是已經賣給莊主您了嗎?”
秦荼被逗笑了,她微微往後仰頭的時候初一不明所以,但是有點臉紅。初一習慣性去觀察秦荼手上的煙鬥,但她這會沒有帶着她那支煙鬥,初一才發現秦荼瘦削手腕上一串檀香木佛珠。
秦荼笑夠了,很親切地摸了摸初一的腦袋,“好啊,那明天就幫我逃跑吧。”
“逃跑?”
“是啊,偶爾也想出去玩嘛。”秦荼笑眯眯的,“一直在處理這些不關緊要的事很無聊的。這次帶你出去一起玩。”
初一點頭應下,“好。不過,我得和師傅說一聲。”
說到雲,秦荼笑容幾不可查地淡下來,“嗯,她啊,沒事的,她有事要做,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的。”
初一有點訝異,正好她有事想要問雲,這麼巧的嗎?那麼……問莊主也是一樣的吧。
“那個,莊主,您知道燕國國師嗎?”
“燕國國師?”秦荼眼神沒有變,隻是隐晦地打量了初一一眼。
秦荼起身,領着初一往自己的藏書閣走去,步子不緊不慢的,“我這剛好有燕國的一些藏書,你自己來看看吧。”
閣裡沒有多少窗子,光線卻并不差,夜明珠皎皎,挂在柱子上,照得這裡亮如白晝,初一仔仔細細地查閱着。
當朝的國師是一位老人,她又往回翻了一頁,終于看到想要見到的面孔,前任國師,滿腹經綸,學富五車,風度翩翩,名字叫湯加士。
上邊介紹說湯加士是寒門出身,不僅是作為皇帝帝師存在,更是千百年來唯一一個不是氏族出身卻有資格主持宗教儀式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