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好好練你自己的就是了,我就一破道士我知道什麼?你也就一破道士你糾結這個幹什麼?”
問不出來,初一抓心撓肝的,惆怅地等着秦荼醒來。
每天晚上來秦荼房間看看她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她坐在椅子上注視着秦荼略顯蒼白的臉色,緩緩歎了口氣。
閑來無事,她今晚不想打坐,就這麼呆呆地盯着秦荼看。莊主很好看的,她知道,是好看到很容易引起是非的好看,她……嗯?
初一微微直起了身子,不太确定地湊近一點,又離遠一點。眯起眼,又緩緩睜大眼睛。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莊主和那尊石像……有點像啊?
在鬼城祠堂的那尊女人石像是雙目緊閉的,而且面容模糊,初一一開始也沒有關注,現在秦荼昏迷不醒着,也是雙目緊閉的,這一看……怎麼越看越像啊?
初一眨了眨眼,很是猶豫,突然見她的眼睫很輕微地動了動,像是一隻振翅的蝴蝶,随後緩緩睜開眼睛,眼裡還帶着一絲茫然。
“秦姐姐?”初一顧不得什麼石像了,壓低聲音叫她,掩飾不住欣喜:“來,要喝點水嗎?”
秦荼愣了幾秒,被初一小心攙扶起來喂了點水,看起來還是恹恹的。
“還要嗎?”
“不用。”秦荼的聲音有點沙啞,又低又輕緩,喝了點水潤潤嗓子後慢慢又躺了回去。
“秦姐姐,你想吃什麼?我叫人做碗白粥上來怎麼樣?”
“不必,”秦荼咳了咳,嗓子發癢,看到初一略顯擔憂的目光,覺得有些奇妙,這人從認識開始就沒把她當莊主過,不怎麼怕她,也絲毫沒有她是厲害的人的認知,想着她笑了笑:“我不用進食的,你不必擔憂。”
初一恍然,是了,莊主是妖怪啊。不過她知道妖怪很虛弱的時候都會現出原形,不知道莊主怎麼死死撐着,這樣很累的吧?是因為她在跟前嗎?
“初一,我還要休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自便吧。”秦荼揉了揉太陽穴,纖細的指尖都發白。
“好,不打擾秦姐姐了,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初一點點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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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荼确實總是在睡覺,偶爾清醒也是懶洋洋地趴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松松垮垮地系着一件袍子,發絲交纏着深入衣領,卻還是露出一點雪白的後頸。
連日的大雨将山中的空氣洗刷得潮濕而涼,山風順着山脊緩緩而下時卻又帶着暖融氣息。
大概是全部都鋪上了絨絨的地毯的緣故,秦荼不怎麼愛穿鞋,露出一雙冷白的腳,弧度都顯得冷清,就這麼安靜将手抵在竹椅的椅背上,然後慵懶靠着。
“秦姐姐。”初一練了功,沐浴完才過來。
“坐。”秦荼沒有回頭。
“您在看什麼?”初一沒有坐,好奇地走近她身後。
“沒看什麼……”秦荼不是在看窗外,她是漫不經心地舉着左手,打量着手腕上那串佛珠,初一視力好,眼尖地看到了其中一顆佛珠明顯的裂痕,大概是在測算那會裂開的。黑色珠體上裂開的痕迹是白色的,不像是木質,倒像是什麼石頭裂開一小塊。
秦荼稍微撐起一點身子,掀了掀眼皮:“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初一誠實回答:“有。但是您需要休息。”
秦荼真的不知該怎麼說了,無語至極緻時莫名笑了一下:“……我沒那麼嬌弱,問個問題不礙事。”
初一謹慎地在她旁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下,想了想,問:“秦姐姐,您要找的屍體有什麼特别的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和您有什麼關系嗎?但是她覺得秦荼不會回答的,于是拐了個彎。
秦荼果然沉默了片刻,然後語氣溫和:“這個和你沒關系,問點别的吧。”
“……一開始,秦姐姐是不打算讓我進去的吧。”
初一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邊的細碎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她是在青城子那得知這件事的,那個小道士不小心說漏了嘴,青城子也就順勢承認下來。
秦荼懶懶勾唇:“是啊,怎麼?生氣了?”
初一搖頭,意識到她看不見身後,補充:“沒有,我知道秦姐姐有自己的事要辦,隻是我不知道秦姐姐一開始不讓我去的話,有什麼辦法可以出來呢?”
“初一,你搞錯了。”秦荼聲音帶笑,“我沒有想過通過破壞鬼城救人。”
“那您是……?”初一疑惑不解,還有什麼别的辦法嗎?
“準确來說,鬼城的祭祀對我無效。等祭祀結束後,鬼城自然會消失,我隻需要等就行了。”
“那……”初一怔愣了一下,想到了什麼,緩緩收緊自己的拳頭。那要是秦荼一開始沒打算破壞儀式……其他那些人會怎麼樣?那些普通的道士呢?
秦荼終于回頭,幅度很小地勾了勾嘴角:“嗯,其他人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