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死死捏住自己的刀,唇色發白。
“你為什麼非要連魂魄都不放過?”初一一個就地打滾躲過又一次攻擊,此時她身上已經是大大小小的傷痕,被黑色煙霧纏上過的地方已經是焦黑一片,直接被燒碳化了。
不僅如此,初一飛出去的所有符箓被黑霧纏住後都化為了灰燼,根本突破不了重重的包圍傷到她的本體。
“你真的很吵。”顔晴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很是不屑地慢悠悠道:“我不僅不放過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什麼?!你明明說隻要交出李順你就會放過我的!”南宮福焦急大喊。
“我說過?”顔晴頓了頓,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彎了:“真的很天真啊,你們知道嗎?你們現在就和那些因為被娘親罵了而哭唧唧的小孩子一樣……呵呵,我便是不守約定,你能奈我何?”
說着,初一被強大的妖力死死按住,動彈不得,她試圖用内力抵抗,卻是杯水車薪。眼見黑霧就要招呼上自己的臉龐——
香爐被打翻,引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中顔晴終于站在了陣法的中心。
初一也終于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光芒盛起,四周埋伏的道士全部都一躍而起,手持法器,大喝一聲:“百鬼谙邪,泛泛桑精,急急如火令攝禁!!”
為首的抛出一個刻着八卦陣的羅盤,羅盤漂浮在顔晴頭上。
陣法上的燈刹那間亮起,絲絲金光束縛住法陣中心的女子,想要将其徹底絞殺。顔晴大驚,慘叫一聲,似乎忍受不住一般口吐鮮血,衆道士見狀立馬加大力度,不敢輕敵,直接生生受着黑霧的攻擊,将指尖精血喂給了那一盞盞燃魂燈。
顔晴的妖力出現了波瀾,桎梏松開,初一也趁機躲過了黑霧。
以燃魂燈為媒介,所有道士都将内力壓榨到極緻,不敢有所保留。
顔晴慘叫得越發大聲,然後漸漸沒了聲息,氣若遊絲,連帶着黑霧都細小輕薄起來,最後消失不見。
光芒黯淡下來,衆道士也已經耗盡内力,面面相觑,顫聲問:“死了嗎?”
初一皺着眉冷靜地盯着顔晴躺在地上的樣子,突然瞳孔一縮:“後退!”
來不及反應,幾縷變換成尖刀形狀的黑霧直接刺入了幾個道士心髒裡面,那幾人還沒張嘴就死了,眼神灰敗下來,身子裡邊的黑霧散去後留下一個圓形的碳化區域,像是木炭一樣微微開裂。
顔晴還在悠悠然慘叫着:“啊啊……好疼哦。”
初一往後退了一步,握緊刀的手心漸漸出汗,她捏緊防滑的布條,從粗糙的質感裡找到點安心感。
“啊……”顔晴突然直挺挺地坐起來,直勾勾盯着初一,笑了:“就這樣?沒了?”
初一眼見着黑霧再次沖上來,隻能狼狽躲避,試圖找到一絲破綻。
隻要可以接觸到她的真身……
“噗嗤——”一聲輕微的皮肉綻開的聲音。初一的小腿被黑霧擊中,一陣撕裂般的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小腿立馬失去了知覺,隻能傳導一陣陣疼感而沒辦法移動,初一摔在地上滾了兩圈,因為疼痛而冷汗直冒,心裡想的是——道士和妖怪之間差得真的那麼大嗎?
“啊啊啊!!!”一旁南宮福突然爆發的哀嚎将初一緊繃的思緒重新拉回現實,她眼睜睜看着南宮福身體被黑霧纏住,直至失去了生息,初一手指已經攥緊到要斷掉了。
四年太短了,不夠,根本不夠。
四年,她拿什麼和已經活了幾百年才化為人形的大妖鬥?
這完全是碾壓級别的戰鬥,初一很少覺得絕望過,但是這次她深深感受到一股無力感——她最讨厭的、帶着不安和強烈失落感的無能為力。
秦姐姐,你選擇的人到底為什麼是我?難道也是心血來潮嗎?她想起了秦荼在上次見面說的話——“要是你實在解決不了再來找我,沒事不要打擾我,不過也不要硬撐。”
初一心裡默念,她很抱歉打擾了秦姐姐,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真的很嚴峻,要是可以的話,要是不算太打擾的話……
你能來救我嗎?
“好了,現在輪到你了,我看起來如此可人的小道長……”顔晴笑意盈盈地托腮看着初一幾乎是用盡力量逃竄,問,“你為什麼不往外面去呢?外面那麼大,能牽制住我不少時間呢。怎麼?你不會擔心我傷害其他人吧?這個時候了你還這麼爛好人嗎?真不愧是正直無私的修道者呢。”
初一大腦飛速運轉,問:“你既然有這樣強大的能力,為什麼不直接殺人而要僞裝成青樓的人?”
“興趣愛好。”顔晴提醒道:“你現在小腿已經動不了了,頂多再撐半刻鐘罷了,确定不出去嗎?”
出去……肯定是要出去的。
“我猜……”初一終于抓住機會就地打滾翻過了醉紅軒的門,頗為艱難地起身站着門外冷靜道:“你不會是被封印在這裡了吧?”
因為被封印,所以才會隻能選擇青樓裡邊的客人當目标。
顔晴笑了一下:“你猜……我是怎麼和李順見面的?”
初一表面上的冷靜裂開,露出一點茫然和呆滞。
“說了,我是出于興趣啊……”
初一覺得心裡有一塊塌陷下去,山崩地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