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劉家,什麼人都這樣,想要将什麼罪惡掩埋下扯到妖怪上就行,啥都是妖怪幹的,反正這事沒人知道。”
廿三倚着枝幹,罕見地沒有帶着笑,而是眼眸冷淡,甚至于有些悶悶不樂地這般陰陽怪氣。
南宮祝沒有接話,淡淡瞥了她一眼。這人話多,一天不惡心一下人就不舒服,最好還好惹得人動刀子她才滿意,南宮祝一向是不怎麼理睬的。
隻是這句話她卻是認同的。
南宮祝說不上嫉惡如仇,但怎麼也算正派人士,對此很是不恥。她對妖怪也算不上是憎惡,隻是覺得生性使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必然多了份警惕和不信任。隻是什麼都推到妖怪頭上,是掩下人族罪孽也是欲加其罪何患無辭,怎麼看都比隻是說一兩句風涼話的妖怪惡心。
廿三嘴上說着,眼睛卻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樹木疏密蔥茏,疏影婆娑,兩人倒是難得的安靜和平和,南宮祝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劍,背對着廿三也無意識。
廿三:“你說呢?是不是比我們妖怪壞多了?”
南宮祝嗓音清淡,将劍梢打磨得光亮:“半斤八兩。”
“……你到底為什麼讨厭我?”
“……說得你喜歡我一樣。”南宮祝懷疑這人腦子又出問題了,她們相看兩相厭那麼久了,突然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廿三卻不吭聲了。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要不然你就在定康城一段日子吧。”
南宮祝不解,拿着藍色方布的手頓了頓。
廿三一本正經解釋道:“我想我們左右也沒什麼仇什麼怨,幹什麼要這樣針鋒相對啊,好好和諧相處挺好的,你給我個面子,我帶你去定康城有名的的酒樓喝酒,權當是交個朋友了。”
對于廿三突如其來要結交朋友的想法,南宮祝倒不是很意外,她對廿三也沒有讨厭,南宮祝也想不清楚當時自己是什麼想法,總之就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
在酒樓看了場煙火,南宮祝酒力不濟,居然很是放心地在廿三身邊睡着了。
廿三心裡想的是這輩子完了,算是栽在她手裡了。
這麼個冷面的道長,下手毫不留情的道長,醉後還會用霧蒙蒙的眼眸安靜盯着你的道長。
廿三不自覺想要招惹這人。
“道長,比試比試呗……看看誰抓得住誰。”
廿三舍不得下重手,可是南宮祝也抓不住以身法見長的刀堂二把手,兩人一次比試能糾纏許久,久到像是在調情,或者是纏綿。
“道長,聽說定康城混進來不少妖怪,你怎麼看呀……”
“……天子腳下,我一介草民何故多慮。”
“南宮你這麼正派的人不會丢下這件事不管的吧。要是你走了我可要笑你。”
“……這事左右也不歸我管,和大理寺那邊的指揮使姜清對上不是什麼好高興的事。”
廿三叼着一根不知從哪裡找來的草,眼神放空了片刻,才不緊不慢道:“你要走嗎?”
南宮祝頓了頓,答:“顯而易見。”
“……”
“喂,南宮,你有沒有……考慮過什麼時候成家啊。”
“你管的未免太寬了些。”
“那你就一直這麼遊蕩也不是個事吧。”
“礙着你什麼了?”
礙着我很多了。
廿三深深看進她眼中,要是南宮祝好好待在家裡别到處跑,她就不會遇見這麼個人,也就不會想要這麼一個東西想要到睡不着。要是南宮祝願意留下來,她也不會隐隐沖動,屬于妖獸的兇虐幾乎要藏不住了。
廿三是貓妖,在化為人形前就一直喜歡玩弄鳥雀,也不食用它們,隻是咬斷它的翅膀,看着它像是一隻走地雞一樣慌亂撲騰着,而她在後面追,抓住又放開,欣賞着它們被完全掌控住的樣子,感受着支配的快感。
至于鳥雀是怎麼想的……她不關心。
廿三纏着南宮祝在定康城消遣了好些時日,在得知南宮祝要走這一刻,虛幻的和平泡沫終于被戳破,廿三請求她留下,被拒絕後回到山莊,找到了秦荼。
“情蠱?……有是有。”秦荼放下手中的信紙,罕見的沒有溫和帶笑,而是帶了些壓迫感,語氣不鹹不淡,看着單膝跪下的女人,并不動搖:“你是第一次這麼求我。”
廿三默了默,知道自己頗為卑鄙且下流,隻是她本就沒什麼道德底線,想要的東西就是想要。
她也不算是多愛南宮祝吧,隻是……
想要的東西就是想要。
秦荼向來對刀堂的各位不錯,幾乎算得上有求必應,隻是這次卻很緩慢地搖了搖頭:“這件事,你還是再想想吧。”
秦荼不願意幫她,廿三也沒轍,可是峰回路轉,她在外莊遇到陳陋陳理事撿來的一個小姑娘,自稱是刀堂初一。
天無絕人之路,這交易做得順利。
上一任初一已經死了很久,重新選一個也無可厚非,隻是廿三不太懂為什麼秦荼選了這麼一個小孩過來。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了,她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