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第一次,看到奧特曼的時候,我還以為我遇到了上帝,覺得他可以把人類導向正途。”
終于是坦言,留在這片空間裡的三個人,竟沒有誰過分意外。
大古偏了偏頭,他知道自己一直的盡力隐藏其實不算好,能瞞住那麼多朝夕相處的夥伴,隊長其實功不可沒。
“但事實好像不是。”
居間惠推翻自己的前言,而她并沒有否決迪迦和大古的意思:“後來我才了解到,奧特曼即是光,也是人類。” 更是他們深愛的夥伴。
“隊長……”
麗娜叫了她一聲,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是這麼看待着看似無所不能的迪迦,和所有的人,包括知道真相前的她自己,都那麼的不一樣。
背對着二人的大古晃了晃眼眸,試圖趕走眼底突然浮動的酸澀感。
“所以大古隊員,”
居間惠正色直言,是真正的,理所應當:“你沒有義務去面對一個根本赢不了的敵人。” 更不必去面對這一切,獨自一人。
“你應該聽懂了吧!”
背對着她們的人毫無反應,居間惠加重了聲音,似乎這樣就能叫醒他。
大古怔了半秒,舔了一下已經有了幹澀感的唇,回身面對着他此生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露出一個灑然的微笑。
“根本赢不了”
那又如何呢,哪怕是失敗和死亡,他其實……
“我聽不懂。”
他其實,隻是無法面對,就這麼失去她們,他的領路人,他的心愛之人,他的夥伴們,還有這個鮮活的,色彩缤紛的世界……
他怎麼能接受,就這麼接受,他們的消失呢!
居間惠笑起來,那張美麗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明豔動人:“是啊,從什麼時候起,我也變得不再相信命運了。”
所謂的命運,明明都是他們親手拼出來的每一分鐘,每一秒。
就好像從來沒有勸過他,她也給出了自己,全部的支持和信任:“一定要赢啊,以人類的身份。”
就算是那麼渺小的,脆弱的,黑與白交雜不清的,人類,他們也可以拯救世界,就像人們活着,每一分鐘,都堅持着。
“什麼?”
麗娜不懂,以人類的身份,人類要怎麼戰勝黑暗的支配者?
濕潤的眼眶裡閃着光,大古用目光臨摹,拓印着眼前的兩個珍重之人,鄭重的點頭。
沒有一分猶豫,說完了自己所有的話,果決的居間惠拽着麗娜迅速撤離。
心裡好怕這是最後的分離,麗娜忍着淚,呼喊着她的愛人:“大古!”
“麗娜!”
大古回應着,卻沒有安慰她:“把大家從基地救出去是你的工作。”
所以,請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至少在他失敗之前,在他……死去之前。
決然的從懷中掏出他的神光棒,大古望着他手中的變身媒介,一隻手,重如千斤。
“沒問題吧!你一定要赢啊,迪迦奧特曼!”
居間惠拉扯着麗娜看向大古,不論是為什麼,她一直相信着,并希望着。
所有的一切都被攤開,即便是難分難舍也要離開,分别的愛人啊,重聚的時刻,将在何時到來?
承載着無數人的希望,變身後的大古穿破漫天的黑霧,第一次那麼不溫柔的降落在大海裡。
海底的遺迹作為支撐點讓迪迦和加坦傑厄露出大半的身體在海面上,站在岸邊的葉絨被突然掀起的浪花灑了一臉的鹹苦的冷水水,腳下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終于是踩在波瀾起伏的海水裡。
傷上加傷至今都沒有痊愈的葉絨已經消瘦的可怕,蒼白的臉能看出骨骼的輪廓,過分大的眼睛黝黑深沉,完全能複刻出毫不違和的外星人形象,隻是被他過長的頭發遮擋着,便也隻顯得黑暗裡的他陰森可怖。
被風浪打濕的他愈發的不像人了。海風拉扯,還不至于輕飄到被風吹動,隻無端的踉跄和平地摔也有的一比,葉絨按了按仿佛被什麼拉扯了一下後砰砰直跳的心髒的位置,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
果然啊,他可以,回家了呢……
緊随着冒頭的加坦傑厄出現的迪迦隻是瞬間便拽住了整個世界的視線,不是很明白那些能夠破壞電子儀器的黑霧為什麼沒有阻止對這個黑暗的支配者的影像直播,當然,他更不明白,為什麼需要了解戰況的那些人會這麼大方的耗費能量把險境展示給全世界,但這一切,都與任何人都無關了。
一直關注着黑暗的正木敬吾自然沒錯過這份提醒,他看着已經和怪獸對上,極具破壞力的拳腳隻是做無用功的迪迦,指腹落在變身器的開關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葉絨所在的地方距離迪迦戰鬥的位置并不近,盡管是那麼顯眼的龐然大物,相對于更加無垠的海面,葉絨除了洶湧翻滾的波浪什麼都看不見。
貼心的卡蓮給處在信号覆蓋之外的葉絨實時投影,在黑暗裡它甚至無需消耗葉絨的能量,隻有葉絨能看見的投影身臨其境,和身處現場也沒有什麼分别。
藏在海水下的觸手無處不在,更分辨不出有多少根,單槍匹馬的迪迦腹背受敵,被觸手勒住脖頸時,及時變換強力型也費了一番力氣才扯斷那根海蛇一般的長條。
答應葉絨約戰的正木敬吾還沒有來,透過一塊塊大大小小的屏幕,藏在地下被守護着的人類,翻湧着大人們的頹喪絕望,和無數孩子們堅定不移的希望。
孤身一奧的迪迦處境愈發兇險。
葉絨就在海邊的冷風與黑暗裡注視着他們的境況,身邊濃厚的黑色霧氣從深海出向外蔓延,在波蕩的霧氣裡,他消瘦的面容依然精緻,表情卻詭異到讓人脊背生寒。
渴望與拉扯愈發的濃厚了,從濃霧中莫名而來的吸引告訴他他應該現在回家,對居間惠隊長他們的留戀讓他抗拒着那份引力想要留下。
即便是隔着遙遠的距離,仍能被感受到的巨人和怪獸戰鬥的壓迫感,身處其中的葉絨依舊保持清醒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遠離戰場,而感情卻讓他控制不住的站在這裡,甚至于想要去幫助迪迦。
是走,還是留?
是躲藏,還是上戰場?
感情和理智把他分成兩份,思想卻被戰鬥和去留撕成四片,葉絨現在的表情就像一個精神病,瘋狂又掙紮,抗拒還壓抑,紮堆的抉擇和感情幾乎要把他逼瘋。
………………
無效,輕傷,胸前的計時器已經叮咚作響,已經丢出迪拉休姆光流和爆裂哉佩利敖光線兩個耗能大招的迪迦沉默着無能為力。
“迦……”
閃爍的紅色滴血一樣,叮咚的警示聲越來越急促,火花在胸甲上炸裂,手腳被觸手捆縛,就像這個被黑暗覆蓋的世界,似乎一切的期望都湮滅,隻剩下了絕望。
迪迦,終究還是要迎來這一次死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