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絨:“……” 你看我像能說話的樣子嗎?看唇形啊!
“……不是啊。”
等了兩秒沒聽到聲音的姬矢準稍稍失落,然後被葉絨瞪了兩眼後終于了解他的意圖,然後努力地盯着葉絨紅潤地唇瓣試圖理解他在說什麼:“n……l……emmm……名,名字?”
葉絨眨眼。
姬矢準思考了兩秒,遲疑道:“你是想問,我的名字嗎?”
眨眼。
“這樣啊。”
姬矢準打量着葉絨,掃視他動彈不得的身體,最後看着他還帶着青澀的柔軟臉龐和清亮的眼眸,選擇了告知:“我的名字是,姬矢準,是一個……記者。” 曾經。
提及到過往,姬矢準稍稍失神,眸中閃過一抹深刻的傷痛和愧疚,哪怕時隔多年,他仍無法忘懷,記憶猶新。
葉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然後慢慢的把這張臉和剛得到的名字對等了一下,又揪出那個‘記者’的名牌啪叽拍在上面,頓時腦子裡跳出許多個曾被一句話刷滿屏幕的相關視頻,以及那句超級洗腦且印象深刻的‘名言’。
準哥真男人!【變紅】
So,姬矢準?奈克瑟斯?!諾亞!!!
也不對,葉絨瞪圓的眼睛瞬間回縮,他想起來這是個悲催的,勒死一代又一代的單元劇式的輪班男主劇情,并且每個男主都慘的一批,開頭的這位真男人尤甚!
他的感覺是真的,這果然是個活不到大結局的男……嗯?活到了沒?他好像沒看到結局來着?
不曉得少年腦子裡在思考什麼,姬矢準注意到葉絨變得複雜且古怪的目光,不禁揚眉:“你認得我?”
但是作為一個記者,就算獲獎,他更多的也是署名資料,圖片信息根本不多,真正認識他的人,其實并不那麼多,更何況,還是這麼年輕的少年。
葉絨察覺自己露餡頓時僵住,好在他本來就硬邦邦的,并不明顯,于是眨了眨眼,晃了晃眼珠。
反正他确實也不認識,就是聽說過而已。
姬矢準皺眉,當然是不相信,但是葉絨現在的狀态他也問不出什麼,于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然後問了葉絨的名字:“那麼,作為交換,你的名字叫什麼?”
好問題,葉絨嘗試着做出口型,然而條件限制以及姬矢準并沒有想過他想說的話和自己語言不通,畢竟每次他問問題,少年都是準确應答了的,于是兩個人亂七八糟地猜了半天,葉絨終于翻着白眼不動了。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口不能言還交流困難的一天,實在太糟心了。
“……都不是嗎?”
姬矢準分析葉絨的眼神确認自己沒猜對,于是這個話題就此卡住,他倒也不糾結這個,沉默片刻,對葉絨表達了一下自己回來路上想好的事情:“算了,名字也不是那麼重要,但是,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葉絨眨眼:你說。
“我……有一些事情,比較麻煩,要四處漂泊的那種,并不适合帶着你,所以我想,你可以先在我朋友那裡住一段時間,慢慢恢複,更方便些。”
葉絨盯了他半晌,然後緩緩松了松唇瓣,用自己極力擠壓僵硬的胸腔内部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那點兒空氣突破唇齒,發出了一個輕淺,但絕對堅定的:“噗。” 我不!
姬矢準愣了半天,才摸着下巴遲疑道:“你是想說...不?你是種花家人?”
作為一個記者的職業素養,精通多國語言是有必要的,隻不過他已經多年沒有和外人交流過,時間已經消磨了他的部分知識,而且種花語,那個對他們來說過于特别的國家,他确實了解的不多。
葉絨歡快地眨了眨眼,黝黑的眼眸閃亮亮的。
心情一下變得難以言喻,姬矢準無聲地望着葉絨幹淨得仿佛與世俗無關的精緻臉蛋,陡然滞澀的眼眸中飄蕩着說不出的情緒,悲傷,又或者是别的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透過這個躺的了無生機的少年看到了另一個人,分明他們哪裡都不一樣,可他卻心裡沉重的,幾乎要哭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想?”
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人?
因為受過傷,還是......
姬矢準不敢問的更多,聲音一瞬間就壓下來,輕飄飄的,隐隐發顫。
葉絨覺得他們不該在這種事情上心有靈犀,可該死的,他卻偏偏完全聽懂他在問些什麼,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閃過那些冰冷的血肉與數字,他卻忽然慶幸自己現在的不能動彈。
姬矢準還在目不轉睛地盯着葉絨看,葉絨抖了抖眼睫毛,定定的回望着,一字一頓地緩慢動唇。
“要……跟……着……你……”
姬矢準認真地分辨葉絨不标準的唇語,艱難地代入他不熟悉的種花語,反應了兩秒,又重複一遍:“要跟着我?你隻是想要,跟着我?” 為什麼?因為自己救了他嗎?
葉絨眨眼,表示肯定。
他現在的最優方案就是跟着姬矢準,為了恢複行動,就得揮霍能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人都坐到身邊了為啥他的能量還是沒反應,或者是因為适能者和人間體不太一樣?但是沒關系,都是光能驅動的,多相處相處,總能找到方法解決這個換算問題。
另外,冷靜下來想一想,沒記錯的話,姬矢準好像是個戰地記者,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就是,但基本是抛卻生死,直面戰争與真實之人,他比自己這個隻能觀文解影的後來者更加明白那些殘酷與血腥,按照他的性格與行事,哪怕他記憶裡的資料不盡詳實,隻看他如今能看到的這部分,葉絨也覺得,并非不能接受。
而姬矢準呢?他的正确反應應該是拒絕他,然後按照規劃把葉絨送走,保證他的安全,然後空閑時來看一眼就好。
可他現在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人送走了。
人與人是不同的,就像同樣鮮紅的一顆心,有鮮活的,也有腐臭發爛滿是蛆蟲的。
少年的性格在目前他看來有些過于直率,有問有答,他現在都覺得如果把他送到别的人手裡,哪怕是曾經要好的友人,他都不确定少年能不能真的保持平安。
可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撒手,他的良心過不去,再發生個什麼萬一,他的餘生都是難以承受的煎熬。
“可我不能一直帶着你……”
姬矢準喃喃自語,之所以是自語,是因為葉絨眼看着他嘟嘟囔囔的,卻吝啬分給自己一絲目光,垂着腦袋,不看他,對于不能動不能說的他,是完全不期望得到回應的樣子。
葉絨便沒有動作了,就安靜地看着這人慢慢地給自己套上一張痛苦面具,獨自在那兒自說自話地頭腦風暴。
“我随時都可能要……”去戰鬥。别說帶人了,躲人都來不及。
“如果(受傷了)也照顧不了你……” 雖然你不用吃不用喝還不用方便。
“萬一被别人發現的話……” 不普通的生命,是好好照顧,還是實驗體……
“可是如果放到别人家裡……” 要正常接觸社會的人總會露出馬腳,好像更危險了。
“……” 我到底該怎麼辦?
……左右都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