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名鬧自殺無果後,落慎站了出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認出了小皇帝身邊的少年。
少年眼神陰冷,含着滿滿的殺意,像隻嗜血成性的獅子。
落慎知道,這少年再也不是常跑去他們家做客的天真爛漫的孩子了。
于此同時,一個計謀在他的腦海中湧現。
他站出後,又有幾位大臣跟着站了出來,都是與盛将軍交好的賢臣,剩下一些猶豫的大臣也在幾日後歸順了。
盛朝成了當朝的攝政王,他輔佐皇帝處理政事,不過月餘就将朝廷打理得井井有條,百姓也都安甯下來,過上了安穩日子。
但朝内仍有一些叫反的聲音,那些人反的不是盛朝,而是年紀尚小,毫無威嚴的新帝墨驕。
落慎當時面朝皇帝而立,他聽着那些大臣不要命的發言,眼睛緊緊盯着皇座旁面色如常的盛朝,心中總覺不對。
盛朝太平靜了,沒有一點反應。
而下一秒,一道青稚的聲音響起:“帶下去,斬首。”
是身着黃袍的小皇帝。
落慎震驚之餘瞥見了盛朝略微上揚的嘴角,他心中頓時明悟,原來是盛朝的計謀。
借刀殺人。
被斬首的是前朝奸佞之人,他這一步,不光除了一佞臣,還給朝内所有大臣立了威。
好一招殺雞儆猴。
他心中驚喜,更加确定了自己所設棋局中的棋子。
而盛朝在朝堂上的勢力可謂是越來越大,三年,悲憫世人的盛王和草菅人命的皇帝手中權勢越差越大,朝廷要臣多支持仁君,因而跑到了盛朝的陣營下。
墨驕的權力漸漸被架空,從此淪為攝政王的傀儡。
聞盛朝所言,落承塵眼中閃着心疼,但下一秒,他側過頭,眼中浮現狠戾。
挽弓,箭出。
箭飛出的速度極快,擦着一名男子的肩膀而過,正中靶心。
落承塵驚呼一聲,顧不得驚喜于自己中了靶,趕忙下馬跑到了倒地的那人身側,面上雖是慌亂,但眼底卻帶着一絲笑意。
“公子可有傷到?”
那男子驚魂未定,他剛從馬背上摔下來,此時着地的地方疼得厲害。
“誰啊……”他剛想大罵,睜眼便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承塵?”
他有些驚喜:“怎的這樣巧,你也來這馬場了!”
落承塵彎眉,他唇瓣輕啟,歉聲道:“柳公子,真是抱歉,我這弓才剛上手,有些生疏。”
“無礙無礙。”柳還清在落承塵的攙扶下起身,全然沒注意到落承塵身後面若寒霜的盛朝以及落承塵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又套起近乎來。
柳還清很是喜歡落承塵的長相,一雙勾人的桃花眸,挺翹的鼻子,還有即使不抹胭脂也十分紅潤的唇,簡直比他的兩個妹妹還要美豔動人。
他搖搖頭,怎麼能把兩個武士同這樣一位柔弱的美人相比呢。
他是不知,落承塵從小便同盛朝一起練武騎馬射箭,他這軟弱無骨的樣子,是近幾年被落慎養出來的,也有幾分是裝的。
剛才說手生,不過是騙言。
柳還清像個傻子一般同落承塵閑聊:“我聽說你妹妹進宮了,是真的嗎?她們兩個力大得和牛一樣,進了宮不得……”
他話沒說完就開始大叫喊疼。
落承塵冷着臉松了手上力道,接過盛朝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漬。
“吾妹甚好,不需别人評頭論足。”
柳還清好似怕了他,縮着腦袋不說話了。
“柳公子的父親近來是被聖上重用了吧?”他将帕子還給盛朝,又彎起了眉眼,擺上了副溫柔的笑臉。
柳還清是個易被美貌迷失心智的,看見落承塵的笑他就也不害怕了,隻覺眼前人定如他心中所想那般溫柔美好。
“是啊,父親升官,我們家的吃食好了不知多少倍呢,府上也翻新了,總之看着就很氣派!”他傲嬌地仰起頭。
“可我聽說,聖上近來讓柳大人去黃州赈災。”他擡眸盯着表情逐漸疑惑的柳還清,“隻是這黃州的災民又餓死了許多呢。”
盛朝自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深意,可柳還清聽不出。
“不可能啊,我爹近幾日一直待在府中……”
落承塵丢給他一聲哂笑便上馬離開了。
柳還清撓撓腦袋,被人帶去處理傷口了。
盛朝騎馬跟在落承塵身側,“你怎會知道這些?”
“你不是說皇上不怎麼用你了?我這不幫幫你看清哪些是貪官佞臣?”
“我何時說皇上不重用我了。”他喃喃道,但落承塵并未聽清,駕着馬又連射了好幾箭。
盛朝就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總覺得,落承塵好像變了許多,總歸不是像面上那樣乖順單純的。
他這些天沉浸在重見心上人的喜悅裡,甚至未對落承塵出現在後宮卻疏遠皇帝接近他起疑心。
現如今靜下心來想想,這一切都不太合理。
小皇帝不止一次對落家有謀反心理起疑,因此,他提出要落家千金入宮來牽制落家的建議,當然,這其中包含他的私心,他想能有個正當理由見落承塵一面。
可是,既然皇帝要求落府的人入後宮是為了來牽制落家,那麼為保家族平安,落承塵應該去讨好皇帝而不是接近他。
況且,為何一定要落承塵一介男子入宮?
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維護落家,就連落慎隐瞞家中有一子的事也是他幫忙壓下的。隻是落慎竟親手将把柄送到墨驕手中,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落慎,他是了解當朝勢力的。大數實權把握在攝政王也就是盛朝手中,而那小皇帝不過是一空殼。
他從未懷疑過落慎,可現在的種種都表明,落慎是想要借他之手,推當朝皇帝下位。
落慎想要将他推上皇位,而落承塵是他兒時最要好的玩伴,所以,落慎要落承塵進宮,就是想要同他設局,奪下江山。
想到這,他唇角勾起了冷笑。
原來是這樣。
落承塵接近他,原是帶着目的的。
他自嘲地冷嗤,又下馬,将分陽背上的落承塵也抱了下來。
“累了嗎?”他問。
落承塵面色不太對勁,“嗯,回宮吧。”
可他仍舊無法對落承塵狠下心。
許是他想多了呢。
或許,落承塵也隻是太過思念他了。